第75章只是泛泛之交
拓跋公子手段狠厉,他的死士都是从塔牢里训练出来的。
这是阁老府的秘密,不过她不是外人,所以从来不在她面前避讳谈及塔牢之事。
“办事不利的下属而已,怎么?这你也要管?”
拓跋渊眉目不动,抬手将她方才指的那盘笋子倒进了锅炉里,随意地问道,“还想吃什么?”
“不会那么刚好是木兮吧?”
沈涅鸢的直觉向来准。
拓跋渊淡淡地嗯了一声,嗓音低沉,“我派她给你,是护着你,今日你险些踩死在马蹄之下,她却不见人影,办事不力,应当受罚。”
“首先。”沈涅鸢在他的面前竖起一根手指,“你把她给了我,那就是我的人,你没权处置她。”
拓跋渊闻言,扔下手中的筷子,双手环抱在身前,定定地看着她。
沈涅鸢一时吃不准他此刻是个什么情绪,总之不会太好。
故而,她竖起第二根手指的时候,已然不似方才那么理直气壮,怯怯地有了几分她自己都没有察觉到撒娇调调。
“其次,是我安排她去做别的事情了,所以她是无辜的,你不能冤枉人,不然和国舅有什么区别。”
提起国舅,沈涅鸢的底气又比方才足了一些,“最后,国舅顶多就是吓唬我而已,不会真的想当街骑马踩死我的。”
“你就这么笃定?谁给你的自信?”拓跋渊大概是被她气到极致,竟是冷笑了。
自然是因为国舅还想要用她来拿捏拓跋渊,故此不会做这么蠢的事情。
沈涅鸢心里比谁都清楚此事,只是这个理由她不能说出来。
少女咽了一下口水,道,“……我最大的靠山是北冥啊,我要是出了什么事情,北冥不得发军东下啊。届时国主一定会为了不动武,杀了国舅平息北冥怒气。”
她越说越觉得有道理,末了忍不住打了个响指,非常肯定地点了点头,“就是这样。”
此时锅炉里的汤沸了,拓跋渊隔着袅袅升起的白雾,看着对面
娇憨的少女正紧张地看着自己。
他微不可察地一叹,端起了手边的一盘切片年糕,挑眉问她,“这个要吗?”
沈涅鸢将头点地似拨浪鼓,“要,这个要的。”
趁着少年将切片年糕倒进锅炉里的时候,沈涅鸢伸手强行拉着荆朔坐下。
“这么多东西,我和你家公子也吃不完,你也不要乱跑了,坐下来一起分担。”
荆朔看向拓跋渊请示,见自家公子正专心地往锅炉你倒菜,什么也没有说,便是知道他已经放过木兮了。
“沈小姐,多谢了。”
荆朔摸了摸鼻子,他的声音被汤煮沸的声音掩盖了过去。
沈涅鸢递给了他一个咱俩谁跟谁的眼神,被拓跋渊一个抬眸抓个正着。
“你们何时有默契了?”少年神色淡淡,随意地问出了声。
荆朔吓得连筷子都没有拿稳,忙说,“属下与沈小姐只是泛泛之交。”
“泛泛之交?”
拓跋渊眉眼未抬,重复着这四个字。
厢房因着火炉暖意渐甚,可他的话却是带着飕飕的凉意,“倒是谈得上是友了。”
沈涅鸢觉着有些冷,起身将那半开着的格子窗关上。
拓跋渊瞥了一眼背对着自己关窗的少女,他侧身靠近了荆朔,气势迫人。
低沉的声音被他压得很低,“这是何时的事情?本公子怎么不知?”
“属下不太清楚泛泛之交的意思,许是用错了。”荆朔额前滴下冷汗。
拓跋公子凉凉的眸光瞥了过来,他连忙谨慎地改口,“属下一定是用错了。”
沈涅鸢一门心思都在吃食上面,她拿着筷子起身,在锅炉里夹起鱼片,抬眼见这主仆二人还在谈话。
她不满地道,“木兮的事情,就此作罢,她是我的人,你们谁也不准动她。”
闻言,拓跋渊和荆朔将身子坐直。
“快吃快吃,要是东西都被我吃完了,可别怪我没给你们留啊。”沈涅鸢又夹了一块年糕,喂进了嘴里。
她吃的心满意足,有
些激动地跺了跺脚。
荆朔看了一眼自家主子,见他挑眉开口,“吃吧。”
他这才拿起了筷子。
这一顿饭吃得他甚是胆战心惊。
要说眼力劲这个东西,沈涅鸢她就从来没有过。
难道她没有看出公子是想和她单独吃饭,才带她来了湘江楼的厢房么?
他坐在那里吃这算是个怎么回事?
连他自己都觉得自己的存在破坏了气氛。
无奈他中途想借故离开的时候,沈涅鸢非得拉着他不松手,生怕他去找木兮的麻烦,不肯放他走。
这天晚上,荆朔去看了大夫,宫尘说他一个男人怎么会消化不良,歪头配药时告诫他不要暴饮暴食。
荆朔心中有苦说不出。
在自家主子醋意横发的注目下吃东西,怎么可能会消化。
月光清浅,大街上打更人的声音在很远处飘来。
一人外罩黑帽,站在国舅府前,轻叩了两下门,紧跟着门自里头打开,此人快步走了进去。
挂在匾额两旁的灯笼随风摇曳,昏暗的烛光下,几片枯叶盘旋落下,随风飘进了国舅府。
裴晏坐在案桌前,搁下剪了烛心的剪子,挥手将落在宣纸上的那片落叶扫到了地上。
跪在地上的那人摘下了黑帽,此刻低着头,清俊的面容上神色因紧张而显得有些惨白。
他在害怕,连声音都颤抖而不能自控。
“徐承见过国舅爷。”
他不知道国舅深夜召见他,所为何事。
“后日是白露庙会,贵妃安排了高门贵胄的女眷在明日入住城郊的奉国寺,为在白露祭那日收清露,你知道要做什么了?”
徐承眉头一凝,他没有想到在全城百姓都认为他是沈涅鸢和拓跋渊的烟雾弹时,国舅爷还不肯打消那个念头。
知道他勉强,不愿应下,裴晏突然提起了另一桩事情。
“国主善待质子,以此示好旁国,为达联盟之意,本国舅尚未娶妻,倒是愿意联姻。”
裴晏方才还算得上是温和
的嗓音骤然冷了下来,询问的语调里带着几分胁迫,“不知徐承你认为哪个质女合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