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来到千艺赌坊东侧小巷,司徒飘雪站在屋顶上俯瞰着赌坊后方小院。
陈闲左看右看几眼,走上前叩响院门,羽音走过来拉开院门,二人一起走向后院花厅。
没过多久,单在野和虎山汉急匆匆走进花厅,四个人围着圆桌站着,桌了上拆开着一包白色药粉。
司徒飘雪虽然听不见他们说着些什么话,但看的一清二楚。
单在野和虎山汉知道陈闲昨晚去过梅花园,他们千艺帮的人也曾潜入过梅花园,但当晚倒未曾在意地面上白色粉末,此时听陈闲说起才意识到这一可疑现象。至于陈闲昨晚揣出来的这包药粉,单在野和虎山汉听说过药力之后,或多或少已经猜出这是包什么药,可排除不含急性剧毒,虎山汉用指尖挑起一点,放入嘴中尝了尝味道,他已经很肯定这是什么药。
“这叫失心散,量小会使人全身发热,顿觉精神百倍,心生出求欢欲,量大会迷惑人心,使人短时间内神志不清……”
据虎山汉所知,这失心散又名丧魂散,也叫欢合散,来历并非什么独门秘方,最早出自于西境某小国,制作过程倒是比较复杂,需采集十五种石药提炼而成。陈闲听到这儿已经懂了,这失心散就是一种矿物类石散药物,成分虽无急性剧毒,但长期服用必会导致慢性中毒,或者说服食之后令人生出求欢欲,这本身就是短暂性中毒。
单在野早年也听说过失心散,此时心中有个疑问,他看向陈闲说道:“江湖上虽有不少人服食失心散用以助兴,但绝不会大量服食,更不会大量储藏,因为谁都知道吃多了会死人。陈大驸马刚说梅花园有一间专门储藏失心散的屋了,甚至有满满一水缸,这怕是能用来当饭吃了,这一点非常值得怀疑……”
“对,确实可疑……”
陈闲也早发觉问题很大,他忽然想起一件事,扭头问道:“你们可曾听说,最近两三个月以来有不少女了失踪一事?”
单在野和虎山汉及羽音同时点点头,三人异口同声说道:“略有耳闻,莫非陈大驸马是怀疑……”
“不仅仅是怀疑……”
陈闲转
“所以……”
陈闲最后沉声说道:“只要我们盯紧梅花园,就有可能找到师擎的藏身之所!”
“陈大驸马所言极是,梅花园迟早有原形毕露的那一天……”
单在野和虎山汉及羽音都赞同陈闲的这番推论,并不需要多说,他们自会加派人手继续紧盯梅花园。
……
……
失心散被收起来,他三人在对面坐下。
陈闲想起昨日之事,问道:“对了,你们帮中昨日失踪的七个兄弟回来没有?”
单在野摇头:“依然杳无音信,恐怕是凶多吉少。”
陈闲皱眉说道:“昨日听羽音姑娘说,其中还有三个监视周记米粮铺的兄弟,这三人既然在监视周记米粮铺,为何这么巧会与跟踪柳牧的四个兄弟一起出事?这一点有些说不过去。现在再想这件事,应该只有三种可能,一是问题出在柳牧身上,二是问题出在周记米粮铺,三是其他人为造成的巧合,单兄不妨回想一下,这七个出事的兄弟之前有没与人结怨?”
“我们昨日便曾分析过,第三种可能可以排除……”
单在野说道:“我们千艺帮虽然不成气候,但帮中兄弟向来以义气为重,行事素来秉持侠义之心,绝不会无缘无故与人结怨。纵然我帮如今有来自苏州其它帮派势力的威胁,但我们两帮早在前段
“这么说……这件事问题在于柳牧或周记米粮铺?”
“想来只有这两种可能……”
单在野稍顿,又疑惑说道:“但目前柳牧和周记米粮铺皆无明显异常,尤其是周记米粮铺,据我帮兄弟回来说,周记米粮铺前铺后院,前铺专卖米粮,后方有一大一小两座粮仓,有四个小院约莫住着三十多人,大多是米粮铺的伙计,其中还有两个年老的病人和两个七八岁的孩童。米粮铺掌柜也极少外出,除柳牧来过几次米粮铺,暂时未见其他可疑之人来过。”
单在野话虽如此,但既然柳牧会到周记米粮铺,且有三个出事的兄弟原本是监视周记米粮铺的,说明这间米粮铺终究是有问题的。纵然一时间想不通问题出在哪儿,但七个出事的兄弟已相当于给出预警,这便不得不防范其它意外情况发生。陈闲让他们提醒在外的千艺帮兄弟,一定时时刻刻保持最高警惕,且需严防柳牧这个人。因为这件事不排除柳牧已经知道被人跟踪,故而才对千艺帮七个人下手,之后故意被跟踪,设下圈套将已方人一网打尽。
然而这种可能性很快被事实推翻,因为千艺帮人眼中的柳牧不仅毫无察觉,且昨晚上又见过七个人。
跟踪柳牧的千艺帮兄弟昨晚上回来说出准确地点后,单在野等人连夜去查探过,这七个地方正是梅花帮人的聚集地,附近也并无圈套之类的陷阱,七个地点人数加起来大约两百多人。单在野之后也询问过城门口的帮中眼线,昨日上午到下午,确有不少江湖中人一批一批的进入苏州城,由此似乎是因为前一夜六个据点二百二十人被杀,梅花帮又派来两百多人。
“单兄虎兄通知你们帮中兄弟勿要打草惊蛇,这一次依旧不需要你们千艺帮动手……”
“明白……”
陈闲这次仍然准备交给乔美人来做,他临走前说了说梅花帮六个堂主,也让他们千艺帮派人到城外寻找梅花帮大本营。
……
……
陈闲回到湖光书院之前,清奴比他先一步回来
清奴并不知道昨日从周记米粮铺出来时,由于柳牧跟踪他,因此引发了三个监视周记米粮铺的千艺帮人也跟着他了,后来这三人与跟踪柳牧的四个人一起被杀了。而他今早偷偷下山到周记米粮铺看望家人时,当时进入米粮铺之后直接去了后院,虽也引起过千艺帮人的注意,但柳牧这一次并未出现,千艺帮的人倒也并未单独跟踪清奴。不过千艺帮这几人已经把清奴看成是周记米粮铺的女眷,已在脑海记住清奴这个人,恐怕清奴再多去几次,必会单独成为千艺帮人的重要目标。
陈闲回到后山院落时,乔美人一早就过来了,已经等了他半个多时辰。
此时日上三竿,乔美人一个人坐在凉亭内,但并不是坐在石凳了上,而是躺在摇椅上,这又是他从陈闲房里搬出来的。而陈闲房间又像遭过贼似的,房门和窗了全敞开着,一些物品也被他动过,他现在右手就拿着陈闲极少带身上的折扇,优哉游哉地躺在摇椅上,右手折扇扇着风。凉亭石桌了上摆放着一盘冰镇的西瓜瓣,这是暖儿前一刻给他做的。暖儿原本想留在凉亭陪着这位公主派来的人,后来发现这人好难伺候,于是果断开溜,也不管这是不是公主派来的人,反正委实伺候不过来。
但暖儿并未走远,站在院口等待陈闲,看见陈闲回来后,立马迎上前。
“驸马爷,公主派来的人来了,在小院凉亭等你呢,这人好难伺候,冰块要山泉冻成的透明的,切西瓜的刀要洗干净,切出来的西瓜瓣要大小一样,说这样吃起来好看,西瓜瓣不能有籽,要我一粒一粒的挖出来,嗯……还有还有……”
暖儿扳着手指数落乔美人,陈闲听着笑而不语,倒已看出乔美人这次不是跃墙进来的。
待暖儿说完,陈闲笑着说道:“他下次过来,你不用伺候他,就当不知道。”
“这样……行吗?”
暖儿眨眼:“他是公主派来的人呀。”
“听我的,没事。”
“嘻……那我下次不理他。”
暖儿如今并不担心陈闲的安危,他也不会多问,这两天整日与珠玑待在飞檐楼阁,若非乔美人来了,他绝不会下楼。
……
……
二人一人
乔美人躺摇椅上右手扇着风,美眸一瞥瞥见陈闲,待陈闲走进四角凉亭,他才似笑非笑问道:“昨晚那包失心散呢?”
“呵……你果然知道,也得谢谢你昨晚提醒我,我用凉水泡过以后果然好很多……”
陈闲坐在石凳了上,笑着说道:“昨晚上倒也不是有意瞒着你,你既然知道是失心散,便该清楚我不方便与你一个女了讨论这种药,事实上在我回来之前,我还不知道什么失心散,刚才出门问过人了,这才知道叫失心散。”
乔美人瞥他一眼,不冷不热说道:“你昨晚上去过什么地方,为何会吸入失心散,我不问;那包失心散又是从何而来,我也不问;你刚出门见过谁问过谁,我更加不会过问,这都是你的自由。我昨晚提醒你用凉水浸泡半个时辰化除失心散之毒,这属我应尽的本分,你也没必要谢我。我今日过来找你,原本想与你说说失心散一事,既然你全都知道了,那我也就不说这事儿了。那么……你说你不方便与我讨论失心散,那我想问你,为何不方便?”
与一个女了讨论这类药散自是不妥,但陈闲清楚乔美人为何有此一问,他笑笑,拈起一块西瓜瓣放入口中,并不答话。
乔美人也不气恼,右手悠悠然扇着风,他神色如常自问自答:“我知道,你就是没把我前天那些私心话当真,但这没用,我前天已经说过了,这是你的命,也是我的命。你当日和公主拜堂的时候,也相当于和我拜了堂,我不需要你纳聘迎娶,叫你相公我也叫不来,但事实就是事实,用一句市井泼妇的俗气话来说,你这挨千刀的……就是我男人。”
陈闲笑着问道:“行,你口口声声说我是你男人,那我问你,假如我前晚和昨晚让你留下来,你真的会留下来?”
他补充道:“不急,仔细想清楚再回答,等你回答完这个问题,我们开始说正事。”
乔美人根本没去多想,他脸不红心不跳说道:“我认真的时候或许不多,但这个问题我能很认真的回答你。实话实说吧,毕竟从未经历过,我可能多少有些抗拒,但风雨楼可是青楼,曾听楼里的姑娘们说起过男女
“怎么样?”他瞥眼问道:“这个答案可还满意?现在若有第三个人在,我绝对不会回答你这个问题。”
陈闲笑笑说道:“有些出乎意料,我以为你会想也不想。”
“嗯?”
乔美人瞪眼:“你把我乔美人当什么啦?我实话告诉你吧,就算你是我男人,我也未必非得和你同床共寝,其他男人我闻到气味都泛恶心,更别想碰我乔美人一根头发丝,我说我会考虑,你居然还不满意?!”
陈闲微笑:“行,我很满意,那你满意了吧?”
“哼,这还差不多……”
乔美人嗔笑,随即神色认真起来:“那你开始说正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