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满月从没想过自己会从在养女和亲生女儿中二选一，这个好难选。
成年人不应该两个都选吗？
安满月抬眼看向宁永川，见宁永川神色严肃，她很清楚，宁永川的意思是二选一。
“雪语是书中的恶毒女配，”安满月说到这儿，眉心不由自主地蹙起来，犹豫地说道，“我刚见雪语的时候，觉得她就是一个乖巧的小姑娘，一直不明白为什么她会变成恶毒女配，现在我算是明白了。”
宁永川淡淡的端起茶盏喝了口水，又放了回去，抬眼看向安满月，若有所思地说道：“我记得宁家没有后，雪语后面才黑化的。”
“是，而且我当时看的时候，书里并没有写宁雪语身世，也就是说当时宁雪语就是因为宁家才和苏婉儿杠上的，变成炮灰，”安满月说道这儿，忍不住叹了口气，“如果我们抛弃了宁雪语，这对她的打击太大了，估计黑化就是分分钟的事儿。”
“她不是宁家人。”宁永川对两个孩子都没什么太大感觉，宁雪语现在看着是个好的，以后不知道会变成什么样，大丫又是个倔强不讲理的人，养起来也是个麻烦。
若是他不知道宁雪语是恶毒女配的话，可能不会有什么太大想法，可宁雪语被送走了，一个不小心黑化了，那他不光要应付苏婉儿迫害安满月，还要应付欧阳烨追求自家娘子，更重要的还有要防着宁雪语黑化过来找麻烦。
虽然他不怕事，但是哪里有千年防贼的？
“都留下吧！”安满月是真的不想圣母，但是这个时候现实不允许她狠心，为了以后省掉不必要的麻烦，还是都留下来，至于稳婆张氏，她想看看大丫怎么想。
安满月现在也没心情收拾行李进京，跟宁永川一同去了稳婆张氏住的院子。
张氏住的院子外面破烂不堪，大门摇摇欲坠，头发花白的张氏正蹲在院子里洗衣服，嘴里还在训着大丫。
“以后别人掉的东西，你要还给人家，”张氏蹲在地上使劲地搓衣服，抬眼看着一旁从屋里出来的大丫，眉头拧成团，训道，“别出门了，老老实实在家念书做女红。”
大丫低头看了眼张氏洗得那些衣服，快步走过去，一把拉起她，眉头轻蹙着，说道：“奶奶，我不是不让你帮人家洗衣服吗，我不念书！”
别看扬城这般萧条，书院的门槛儿还是很高，大丫只能跟着附近的童生王先生念书，张氏帮人接生赚不了太多钱，只好帮别人洗衣服补贴家用。
“胡说！”张氏冷脸看向大丫，怒道，“你虽是姑娘家，也该好好念书，切莫跟那些丫头片子学……”
张氏训起大丫的时候就止不住嘴，絮絮叨叨地说了一大堆。
宁永川和安满月两个人在外面站了会儿，得亏了这墙头高，不然张氏可能早就发现他们了。
他们二人只带了平安一人，平安现在赶着马车在巷口，安满月看了眼宁永川，上前敲门。
“奶奶，来人了。”大丫轻声说道，言外之意就是让张氏不要再吵她了。
“去开门。”张氏别过脸，抹了把泪。
大丫一开门，就瞧见那对穿着绫罗绸缎的夫妇，这两个人上次还应当好人拿钱给那两个掉了钱袋的蠢货！
“你们来干嘛！”大丫没好气地看向安满月，要不是安满月拦着她，她早就跑掉了，“怎么，还要把那三文钱要回去？”
“不是，我……”
“宁大人，宁夫人，”安满月还没说完，张氏打断了大丫的话，偏头本想训斥大丫，可一想到大丫的身世，又憋了回去。
大丫被张氏的话吓了一跳，能够被叫做“大人”的都是当官儿的，立刻怂怂地站到一旁去了。
……
宁永川和安满月被张氏请进屋里。
安满月打量着这屋子，屋子破旧不堪不说，房顶还有露着洞，屋内没有椅子，只有四个小马扎。
张氏眼圈通红，冲着大丫说道：“去烧水。”
“哦。”大丫应了声，目光在宁永川和安满月的脸上扫了眼，看到安满月那张脸的时候，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不过这感觉转瞬即逝。
“大人、夫人！”当大丫离开后，张氏哭着跪在了宁永川和安满月的跟前，眼泪哗的一下落了下来。
安满月看了眼宁永川，见宁永川示意她处理一切，她起身就要扶起张氏。
“你做什么！”大丫方才离开后，越想越觉得不安，她担心自家奶奶会受欺负，在锅里烧着水就跑过来了，哪想到奶奶竟然跪在地上。
大丫冲到张氏跟前，伸手扶起张氏，抬手甩开了安满月的手，凶道：“不准欺负我奶奶！”
“大丫，她是你亲娘！”张氏生怕大丫做出让宁永川和安满月反感的事情，直接将实情脱口而出。
自从张氏知道新来的知州是宁永川后，每天都是以泪洗面，虽然大丫不是她亲孙女，但是大丫也是她一把屎一把尿拉扯大地，她是真舍不得大丫。
不仅如此，张氏更害怕的是宁家人不会放过她。
大丫整个人都懵住了，她爹姓杨，怎么可能姓宁？
张氏看着宁家夫妇那副表情，就知道他们已经知道她偷换孩子的事情，毕竟大丫长得跟安满月长得有七八分相像。
大丫听得一愣一愣的，难以置信地看向张氏，一把挽住张氏的胳膊，说道：“奶奶，你一定是骗我的，我才不信你说的。”
这边祖孙俩一个解释一个不听，另外一边的宁永川和安满月一脸无语。
“大丫，”安满月走到大丫面前，瞧着这小姑娘哭成个泪人，心忍不住软了下来，“以后你就随着你奶奶住进宁府，你觉得可以吗？”
张氏整个人都懵了。
大丫一脸不解地看向安满月，她最不舍的就是奶奶了，现在她有机会带着奶奶过好日子，这让她有种踩在云端的感觉。
“夫人，这不合规矩，”张氏眼圈通红，她摇摇头，拒绝道，“我罪孽深重，夫人这般待我，我真是无地自容。”
“你就作为大丫的下人进府，至于大丫，就是宁府的大小姐，”安满月说到这儿，想起宁雪语的事情，说道，“你们不要将宁雪语的真实身份说出来就好，权当我当初生了一对双胞胎闺女。”
张氏自然很高兴地应下，这样她不仅能时时刻刻看到大丫，还能看到亲孙女。
这些年来，张氏努力赚钱养活大丫，就是不想大丫受苦，要不是她之前的错误，大丫也不会过这种苦日子。
安满月之所以愿意将张氏带回宁府，也是因为张氏尽力给了大丫最好的，周围邻居都夸赞张氏是个好奶奶，毕竟这世上没有几个奶奶会把孙女捧上天。
大丫这会儿听到安满月这么说，整张脸羞得通红，想到之前捡钱不还的事情，愧疚地向宁永川和安满月道歉。
大丫觉得自己过得很幸福，奶奶供她念书花了不少银子，还给她买好吃的，只不过她心疼奶奶，故意装作挑食不吃饭的样子。
宁永川没想到安满月竟然让张氏和大丫瞒下宁雪语的身世，不过再想想，这是对宁雪语最好的保护了。
他相信安满月能处置好一切，自个去了衙门，让平安将安满月、张氏和大丫送回宁家。
大丫还是头一次坐马车，左右打量着，却不敢随意动手摸，生怕弄坏了。
张氏这会儿还是激动地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她不停地向安满月道歉。
……
宁府来了个大小姐，原本宁雪语是大小姐，现在她已经变成了二小姐。
安满月之前就让下人收拾了一处院落，这会儿正在院子里跟张氏和大丫说话。
“夫人，二小姐了。”沉香从外面走了进来，禀告道。
“快将人请进来。”安满月笑着看向沉香，偏头看向张氏，说道，“雪语性子温和，很好相处的。”
前提是，雪语不会黑化。
张氏这会儿紧张地说不出话来，眼圈有些通红，她之前之所以把孙女放到宁家，就是因为她知道宁家人肯定会照顾好孙女。
宁雪语唇红齿白，雪肤花容，脸上还带着婴儿肥，瞧着甚是可爱。
她笑吟吟地走进来，跟安满月、张氏和大丫一一见了礼后，这才坐在了安满月身边。
这是真正的名门闺秀风范，张氏简直看懵了，这、这是她孙女，长相完随了她那可怜的儿媳妇。
不过孙女这行为举止，跟她儿媳妇倒有几分相像，张氏眼中闪过一丝复杂，很快就将这些抛在脑后，目不转睛地看着宁雪语。
大丫这会儿也再看宁雪语，眉心紧拧着，这个妹妹好会装！
宁雪语紧挨着安满月坐，目光在大丫的身上打了个转，她很好奇亲姐姐是什么模样，瞧着亲姐姐皮肤黝黑衣服带着补丁，就知道姐姐过得不好，琢磨着将新做的两身还没穿的衣服送给大丫。
“娘，”宁雪语偏头看向安满月，眉眼含笑地说道，“不如女儿陪姐姐去买添置的东西？”
“不用！”大丫二话不说直接拒绝宁雪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