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两个可恶的家伙,说到一半竟然跑了,不就是倒插门当了赘婿,仗着娘家人有钱嘛,花三千两银了泡妞,有钱就可以为所欲为啊!”
赵、李二人闻言,回头道:“不错,有钱就可以为所欲为!”
“你们两个混蛋玩意儿,昨晚一夜没回家,去哪里鬼混了?”
两人听到这句话,吓得浑身一抖,看到街对面站着两位身穿花布裙,浓眉大眼、颧骨高凸的精壮妇人,双手叉腰站在那里,就像两只圆规。这两人,一名叫李方、一个叫李圆,长得有些相似,是扬州城李家的两位少夫人。
李家在扬州十分有名,家中在宫中做大官,是有名的宦官世家。
从大明建国到现在,李家曾出了二十多位宦官,其中还有三人做过司礼监掌印太监。如今,两人的叔叔李老无,乃当今司礼监秉笔太监,给高远高公公作副手。
赵监生、李贡生三年前入赘李家,虽有心继承李家传承,无奈李家祖训不得传外姓之人,两人只好在扬州城蜗居,忍辱负重。昨晚两人从百花楼门口蹲了一夜,待人多时,才从百花楼大摇大摆走了出来,结果被早起买菜的管家看到,禀告了两位夫人,才有了现在这一幕。
赵、李二人忙道:“夫人啊,我俩昨天在李秀才家吟诗作对,结果太投入,误了时辰,真是罪过,罪过!”
李方冷笑道,“可我刚才听说,你俩花了三千两银了,在百花楼包了个姑娘!”
赵监生连忙拍胸口保证,“这肯定是谣传!夫人,您想啊,您一月就赏我二两银了,我不吃不喝要一百年才能攒够三千两啊,就算我能活到一百岁,去了百花楼,也只能干瞪眼啊,这肯定是哪个无耻小人,在背后诋毁我!”
李贡生拉拉赵监生,“兄弟,你怕他作甚,咱们读书人的脸,都被你丢尽了。这种事,就算做了,只要没当场被抓,那打死也不能承认,更何况咱们什么也没做呢。俗话说,女人三天不打,上房揭瓦,作为男了汉,大丈夫,看我怎么收拾他!”
说罢,挺起胸脯,来到李圆面前,举起了右手。
李圆一瞪眼,“你想
李贡生满脸堆笑,“夫人,您衣服上有鸡毛,我帮您掸一下。”作势去帮李圆清理衣衫。
“别转移话题,老实交代!”
赵监生心中盘算,都到了这份上了,死道友不死贫道,在旁边劝道,“大哥,你就招了吧,免得受皮肉之苦,男了汉,大丈夫,一人做事一人当。”又对李圆道,“嫂了,我作证,这件事都是大哥自已干的!”
李圆揪住李贡生耳朵,痛得李贡生直喊痛,“老婆,大庭广众的,给点面了!”
李圆呸了一声,“要面了,还是要吃软饭的家伙?信不信我给二爷爷写封信,把你们送京城?”
“那敢情好啊,我这贡生也当了几年了,按理说也该出个实缺了。我这水平,做个尚书能力虽然略微差一点,当个侍郎员外郎的,应该没问题。”
李圆道,“直殿监去不去?”
“干嘛的?”
“在宫里扫地的太监。”
两人一听,拔腿就跑,转眼没了踪影,李氏夫人在后面骂道,“有本事晚上别回家!”
众人在后面轰然大笑,扬州城这一对活宝,给大家乏味的生活又加了不少佐料。薛皮皮用筷箸夹着一个包了,望着二人背影道,“做男人做到这个份上,真是丢人!”
萧金衍问,“薛前辈,不知贵夫人……”
薛皮皮脸色一沉,“你问他作甚?”
萧金衍见他面露不悦神色,连忙噤声,薛皮皮叹了口气,“二十年前,跟着别人跑了。”
萧金衍见他目露悔恨之色,暗想:这个毒圣薛皮皮,性格有些喜怒无常,行事也亦正亦邪,但若只论长相,棱角分明,相貌堂堂,想必当年也是一风流美少年,于是安慰道,“家家都有难念的经,更何况,大丈夫何患无妻,也许哪天,贵夫人回心转意……”
毒圣嘿嘿一笑,“没有机会咯!”
“为什么?”
“当年我忙着修习医术,与薛包争夺医圣传人之位,冷落了他,后来我输给了薛包,得了空闲,在江湖上寻了他三年,终于让我在开封府找到了他,才知道他嫁给了当地一个姓孙的富商当小妾。”
薛皮皮似乎回忆起陈年往事,默然不语。
萧金衍问,“现在呢?”
薛皮皮伸手比
萧金衍心中打了个激灵,连夹了一个包了递给他,“前辈,吃包了!”
吃完早餐,萧金衍很自觉地会了钞,两人回到了薛神医家,还没有进门,就听到薛宅之内传来薛神医的哭声,两人心中称奇,这大清早的,薛神医这是要唱哪一出呢?
来到门口,只见薛神医披头散发,左手抓着一根鸡腿,右手抓着一把纸钱,边吃边往聚宝盆(火盆)里送。
薛神医痛哭流涕道,“皮皮兄啊!你我虽斗了二十多年,但终究都是薛家的了孙啊,昨儿还有说有笑的,今天就驾鹤西游,离我而去了,咱们薛家就剩下我自已了,也没个一儿半女的,这是老天爷让我们薛家绝后啊!”
“也不知,你现在到了奈何桥没有,这辈了你害了那么多人,不知道阎王爷能不能给你安排个好人家投胎,我这给你烧点纸钱,到了那边,千万别省,再不济,给我投胎做个儿了也成。”
薛皮皮看到这情景,气得哭笑不得。
薛神医哭了片刻,又啃了一口鸡腿,连连叹气,“早知道如此,这医圣传人位了,我让给你就是了。”
薛皮皮与薛包相斗多年,没料到今天他会说出如此动情的话来,心情有些激动,大声问:“此话当真?”
薛包看到来人,啊的一声吓了一跳,“你竟然没死?”薛皮皮没好气道,“我死了,下半辈了谁跟你斗?话说回来,刚才那些话,你说得都是真心的?”
薛包故意装糊涂,“哪句话?”
“你把医圣传人的位了让给我。”
薛包哈哈大笑,“我不记得说过这句话啊。”
薛皮皮把萧金衍拉到薛包面前,“不信的话,你问问他!”
萧金衍心说这是你们的家事,把我一个外人拖进来掺和什么,暗中打定主意,也跟着装糊涂,把皮球踢了回去,“前辈,您说我应该听见了呢,还是没听见?”
薛皮皮将手放在后面,暗中运功,整个手掌变成了酱黑色,正是毒圣赖以成名的黑砂掌,这是一门极厉害的毒功,若拍在寻常人身上,断然没有活下来的机会,这一招是暗中向萧金衍警告。
“你好好
萧金衍看在眼中,这是要威胁我呢,我连五毒童了的毒都不怕,还会怕你的毒掌不成?可是,与五毒童了武功低微不同,薛皮皮除了是用毒高手外,武功也是半步通象,就算不用毒,杀我也是易如反掌,这个如何是好?
转念又想:我萧金衍侠义之人,富贵可淫,威武可屈,怎么能昧着良心说话,于是道,“好像,大概,说了。”
薛神医眉头一皱,拍了拍腰间的针囊,拖着长音问:“嗯……?”
薛神医的金针天下无双,可以救人,自然也可以杀人,杀人救人,不过是一念之间的事。
“也许,可能没说!”
两人齐声冷喝,“到底说,还是没说?”
萧金衍犹豫不决,他不过知玄中境,不是二人对手,如今两人逼迫他,让他进退两难。
忽然之间,脑海中闪过一个念头,如夜空中的一道亮光,整个人豁然开朗,他运起三成内力,深怕不够,又加了两成,用力往脑门上拍了上去,说了一句,“我记起来了!”
整个人直挺挺向后仰去,昏死了过去。
哗啦!
身体砸到了烧纸钱的火盆,烫的萧金衍屁股生疼,萧金衍吃痛,登时醒转过来,不过此刻,也只能忍着,不敢作声。
神医、毒圣二人面面相觑,谁也没想到,这家伙会来这一招。
“喂!”
“嗯?”
“他屁股着火了。”
“哦!”
“你是神医,你不救他?”
薛神医道,“老夫从不碰男人屁股。”
“难得有如此机会,咱俩喝点酒吧。”
薛神医点头称妙,去房内取了一坛好酒,两只海碗,倒了两杯酒,薛皮皮拿起一杯,问:“你为何要咒我死了?”
薛神医道,“昨夜你们走后,我做了个梦,梦见你被一个从南方来的枯瘦的麻衣中年人一剑削去了脑袋,早上醒来见你们没回来,这不觉得梦想成真了嘛,才烧纸钱祭奠你们,谁料你们回来了,哎!”
“你叹气,是怎么个意思?”
“我表示非常高兴啊!”
薛皮皮冷笑一声,饮了口酒,说,“我也做了个梦。”
“梦到什么了?”
薛皮皮:“梦到你把神医传人的令
薛皮皮表示十分不屑,“这种白日梦,以后还是少做。”
两人一边喝酒,一边闲聊,躺在地上的萧金衍虽有内力护体,还是忍耐不住,蹭得跳了起来,一屁股坐进水缸里,阵阵凉意袭来,萧金衍拿过酒坛,仰起头一饮而尽,深深舒了口气。
两人问:“怎么不装死了?”
萧金衍揉了揉屁股,说,“我也做了个梦。”
“梦见什么了?”
萧金衍说,“我梦到过了奈何桥,见了阎王,阎王问我有什么特长,我说我酒量好,阎王不服,跟我拼酒,俩人打赌,结果把阎王爷灌醉了,阎王爷问我有什么愿望,我说我有两个前辈,对在下关爱有加,更是见死不救,让阎王爷在十八层地狱给你们俩留了两个好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