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的是一位中年妇人,把她放到人群中,绝不会有人察觉,然而,当她在这里出现,便无论如何都无法越的过她。
中年妇人走来,到了二人身前,先给多余递了一颗丹药,说道:“这是给你治内伤的。”
随后又给了心语一颗药丸:“外敷,半月左右,你的伤,就会完全复原。”
多余问道:“敢问夫人是?”
中年妇人道:“奴婢成凤,奉三公主之命,前来请多余,去三公主府,殿下要见你。”
三公主?
这未免,来的过于快了些。
只是,人已到了身前,也容不得多余拒绝了。
“劳烦夫人派个人,送心语姑娘回去,心语,过后我就去看你。”
“没事,你伤好之后再说,我先走了,多谢夫人赐药。”
有马车驶来,载着心语离开,又有一辆马车,到了多余的身旁,载着他前往三公主府…这一切,都那么的安静,仿佛未曾发生。
马车直接进了三公主府,一直到了正殿之外。
“多余公子,请!”
“谢夫人!”
下了马车,举步走进正殿,就看到了,在那高高的,如同是象征着王座的太师椅上,端坐着一名气质卓绝的妇人。
多余打量着对方,这位,就是名动大周王朝,乃至让整个天下都记住的三公主吗?
“在英武侯府中,你见英武侯不跪,你说,对方以权势压你,你不服,所以不跪,本宫可没有这样,为何你也不跪?”
多余微微沉默了一下后,突然说道:“您不是三公主!”
对方笑问:“本宫,哪里不像三公主了?”
即便随意之间,都依旧有一份贵气与威严在。
但她这话说出,多余就更加肯定了:“小子觉得,您少了一份气度,少了一份雍容,更为关键的是,我觉得,东阳公主长的和您并不相似。”
对方笑了声,起身向着下方走来,随后说道:“三公主,这小家伙颇有眼力劲,我装不下去了。”
虽不是
三公主,必然也是皇亲国戚。
正殿一侧,有大门开启,然后走来一人。
正殿中原本光线就很足,可此刻,仿佛有耀日直接落下,正殿从此变的无比明亮起来,那明亮中,走来的,才是真正的三公主。
比想像中的要年轻一些,如若说,先前女子气质卓绝,那么三公主便是气质无双,她仿佛神女降世,举手投足之间,便是诉之不尽的尊贵威严,美眸顾盼之间,看尽天下苍生。
她比那位女子更多的,则是一种,手握天下的权势彪炳。
三公主笑吟吟的看了眼多余,随即冲着女子说道:“皇嫂,今天玩的可开心了?都多大的年纪了,还是老样子。”
皇嫂!
那应该就不是当今皇后,否则,不至于如此称呼,皇后就是皇后,哪怕同样是嫂子,也只能称呼为皇后娘娘。
此女子,应该就是太宗皇帝的兄弟,闲王之妻,闲王妃!
听着这话,闲王妃满脸的不高兴:“你看我,哪里年纪大了,真是的,会不会说话了你。”
看来,只要是女人,不管什么身份、地位,对于年纪这俩个字,都是很敏感的。
“我错了!”
三公主笑道:“我有点事,皇嫂,便不陪你了。”
闲王妃更加不高兴了:“好不容易来你这玩一次,偏偏就有事情,你是不是故意的?”
三公主有些无奈,道:“好吧,皇嫂看上了什么,尽管说一声就是,我让人给你送去,这总可以了吧?”
“这还差不多,那我就走了!”
闲王妃笑着向外走去,路过多余的时候,停下脚步,说道:“小家伙,你叫多余,对吧?”
“你惨了,你竟敢说本宫气度、雍容皆不如三公主,本宫记着了,以后有你好的。”
多余恍若未闻,完全都没有听到,他的视线一瞬不瞬的,落在三公主身上。
曾几何时在梦中,无数次的见过三公主,来京都之前,这一路上,乃至到了京都后的这些日子中,亦是无数次的想过,第一次见三公主,
会是何等的情形。
今天,是意外之外,而多余也无法肯定,鬼面爷爷说的三公主,和眼中的三公主,会否还是同一个人?
三公主问道:“你这样看着本宫,为什么?”
多余回神,连忙告罪。
“有伤在身的呢,坐吧!”
“是,多谢公主。”
高高的太师椅上,三公主居高临下,那是注视,也是审视。
无论是注视,还是审视,对于多余而言,心中都太痛了一些,相见不能相认,东阳公主如是,孙婆婆如是,三公主亦如是。
许久后,三公主道:“先多谢你,年末东阳回京都时,你帮了她。”
“再来就是,你与东阳说起的那个小故事,本宫听了,觉得挺有意思的,不如现在,你亲口与本宫说上一说?”
多余顿住了,然后沉默了下来,或许是没想到,今生,三公主会与他说这个。
三公主淡然道:“你在东阳面前可以侃侃而谈,在本宫这里就不说话了,怎么,是欺负东阳年纪小,不懂得分辨你在挑衅本宫与陛下间的兄妹之情吗?”
一声兄妹之情,让多余的心,仿佛被针给重重的扎了下,痛极了。
“你随便说,本宫恕你无罪,而这里的话,不会有外人听到,陛下更不会知道。”
三公主看了他一眼,再道。
多余深吸了口气,再无迟疑:“其实,小子觉得很好奇,东阳公主遇刺,为何不查?此为其一。”
“再来就是,陛下进封东阳公主,看似皇恩浩荡,更像是欲盖弥彰,令人生疑。”
小故事说给东阳公主听,本就没指望,这个小丫头会守口如瓶不说出去,三公主已经知道了,现在多说一遍也没关系。
至于会有什么后果,这本就是多余的一次试探。
三公主道:“东阳遇刺不查,是因为,本宫知道了主使者是谁,陛下的进封,如你所说,这是安抚,所以,不是欲盖弥彰,也不用怀疑。”
多余听不懂这话是什么意思,既然知道了主使者是谁,为何
还能安然接受?
他绝不相信,三公主这是无可奈何。
似是看出了多余想的是什么,三公主道:“刺杀东阳者,并非是陛下派人所为。”
多余沉声道:“大周王朝中,除却陛下外,还有谁,有这个胆子?”
这话,大不敬了,然而这份不敬,让三公主多了一些想法。
“主使者是谁,你没必要知道,本宫问你,你觉得陛下的进封是安抚,是另有深意,那么,你认为陛下真正的用意是什么?”
多余道:“小子不知。”
三公主道:“是不知,还是不敢说?”
多余真的不知道,以往的猜测,是基于刺杀东阳公主,乃太宗皇帝所为,但如果不是,他一切的猜想都是错的,也许,根本就没有他想的那么复杂。
三公主轻声笑了笑,似自言自语:“自陛下登基之时,本宫以少女之龄,同时出现在了朝廷、民间,时至今日,掌控权柄,为大周,乃至整个天下,最有世俗之权的女子。”
“这份权势在手,陛下都心有顾忌,故而,或旁敲侧击,或各种动作,东阳遇刺之事,确实不是陛下所为,却也与陛下有关,为了安抚本宫的情绪,保住那人,他不得不进封东阳。”
“但本宫同时也知道,陛下这番皇恩浩荡,并非是在警告本宫,而是,让本宫得意。”
多余闻言,心神有变。
不是警告,而是让三公主得意,这比警告,来的更为严重。
警告,只是明面上的敲打,在告诉你,什么可以做,什么事不能做,得意!
让三公主得意…一个人,若是太得意了,那就会犯错,会犯越来越大的错,太宗皇帝就是在等三公主犯错,一发不可收拾,然后,一举成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