遥远的北方,无尽苍茫的山中一畔,有少女负手而立,年纪不大,站在崖畔,迎着夜风,竟给人一种,渊停岳峙之感。
小小年纪,就生的如此大气,世所罕见,盛家之女,凤凰转世,盛落蘅果然名不虚传。
“若天下大乱,有帝星升空,这是好事,寓意帝王现世,会一统天下,解救苍生百姓,然而如今,天下太平,却有帝星现,从此人世间中,又要经受无数波澜了。”
有白衣女子到来,看似有些年岁,却又不如何苍老,她是平静之人,有向道之心,身在红尘中,却在世俗外,因而,先前之话,纵使悲天悯人,神情依旧不变。
她是北方道门之主,世称,北方道宗!
盛落蘅轻声说道:“天下不能乱,若乱了,百姓大苦!”
北方道宗微微一笑,道:“落衡,你来北方道门,多少年了?”
盛落蘅想了想,应道:“五岁那年,被您收为弟子上山,迄今为止,已然十二年了。”
同时,她还记得,来北方道门之前,也是五岁那年,她遇到了一个少年,成为了她少年时代的唯一玩伴,哪怕相处时间非常短。
她为凤凰转世,出生之后,就注定了她和其他人不同,没有人,有那个资格,能成为她的玩伴,无论是皇宫中的小皇子、还是小公主,又或者是家中的兄弟姐妹。
她这一生,注定凤凰傲世,登临苍穹之上,她父母,哪怕名望为天下所知的太傅爷爷,甚至是四大王朝的皇帝陛下,她都可以不礼、不拜,她的命运,不在他人手,只在她自己手中。
她在未来,会成为下一代的北方道门之主,地位超然,众生皆拜,然则,五岁时的事情,竟能记得如此的清楚…很巧,多余也记得无比清楚。
北方道宗道:“帝星东来,现于大周地界…落衡,你有尘缘,下山吧!”
盛落蘅低声问道:“师傅,现在吗?”
……
多余回到了帐篷中,他看到了帝星,却没有感受到,相隔万里之遥的那一场无形的交锋,便也不清楚帝星
为何会突然隐去,更不会知道老人受伤了。
但他知道一件事情,帝星已被各方发现,尤其被当今太宗皇帝发现了,此后,无论皇宫、京都,还是各郡,乃至整个天下,都将因此而不宁。
不宁,便会生变,或朝堂之变,或天下之变。
无论怎样的变化,对百姓来讲,都不是一件好事,若有乱世,百姓最苦。
多余有所恍惚,自己的选择,究竟是对,还是错?
年轻女子怀抱着孩童,牵着少女,慢慢的进了一个帐篷中,然后,一切安静了下来,唯有雨点落下的声音,以及营地中的各处篝火熊熊燃烧,发出劈里啪啦的声音,让这夜色,总算不是那么孤寂。
不知何时,没有了小雨,篝火也已经燃尽,一片寂静,天边,微微放明。
“嗤!”
一道凌厉的破空之声,忽然自远处闪电般的暴掠而来,黎明的清晨,从此不复宁静。
那是一只长箭,无论速度,或是力道,都不是寻常人所能做到,纵然天生神力者,亦是办不到。
帐篷中,多余醒来,手握杀猪刀,静等着利箭穿透而进。
意外的是,或者说,根本就没有意外,他的帐篷外,众多车队护卫快速而至,如同在守护,那样的反应,亦不是普通人可以办到。
利箭未能进入帐篷,就在外面时被人拦下。
于是杀机惊起,树林之外,一阵阵杀伐气息铺天盖地般的到来,目标非常明确,多余所在的这个帐篷。
“犯郡主者,杀无赦!”
一阵兵甲,一排铁枪,战马嘶啸,原来不仅仅只是护卫,是军士,更是战骑。
想想也是,所谓的贵人是郡主,当然有资格,令战骑一路相护。
只是为什么,这些袭杀之人,会对自己所在的这个帐篷,发起不要命的进攻?
大周军士,皆乃精锐之辈,无论是皇宫中的禁军,还是城门司的官兵,又或是散于天下的兵马,都不容小觑。
来者人数不少,都是高手,但想要冲破防线,杀进这帐篷中,也不
是一件简单的事,多余却不得不有所准备。
敢截杀一位郡主,对方敢这样做,表明准备的十分充分,一队战骑,用来冲锋陷阵自是上上人选,却也未必,能够护的住这里,否则,多余就不会在这个帐篷中。
“砰!”
如多余所想,一柱香时间过后,外面厮杀的声音纵然减弱不少,帐篷还是被人一刀给割开,旋即,三道蒙面身影举步而进,刀上有血,身上同样有血,精致的战甲,已然破损的不成样子。
可他们在踏进帐篷的那一刻,还没有看清楚帐篷中的人是谁,便齐齐的发出一声惨叫,不是被多余杀的,他们脚下的地面,突然陷塌,变成了一个巨大的深坑。
在深坑中,布满了削尖的木枝,他们一脚踩进,即使有战甲护身,护住的也只是身子,而不是脚掌。
还算侥幸,没有给多余更多的时间,不然,被刺穿的,就不仅仅只是脚掌这么简单了。
数位身穿铠甲的军士冲了进来,又及时刹住了脚步,看着如今深陷在坑中的三人,再看向气喘吁吁,还在努力削着木枝的少年,各自的眼中,皆有震惊。
敢来袭击郡主别驾,当然不是易与之辈,这三人更是凶悍,先前诸多兄弟,都是伤在他们的手上,竟没想到,短短时间中,深陷在了如此拙劣而简易的陷阱中。
错非亲眼所见,谁能相信?
“小兄弟,你没事吧?”
在此之前,只知道多了一个人,并没有见过多余,眼中的少年,尽管一身的落魄,不管这陷阱有多拙劣,终究是抓住了为首的三人,小小年纪,如此懂得自保,难免会高看一分。
多余头有些紧张,问道:“应该,没别的事了吧?”
“来犯敌人已经全部肃清,小兄弟请安心,来人,将这三个家伙带出去,好好审问…你好好休息一下,稍候我们继续赶路。”
多余看着已经清空的帐篷,轻声道:“连句多谢都没有,真没礼貌。”
此刻的他,哪里还有紧张?
外面逐渐清理干净,像是什么都没有发
生过,丫鬟们忙着生火、烧水、做饭,战骑军士们散去四周,或巡视,或照顾战马。
多余看到了年轻女子,帐篷已然被切开,再无遮掩,年轻女子出现,他自然可以看到,而对方也在看着他。
年轻女子走来,蓦然间,帐篷所在周围,变得无比安静,当年轻女子进来时,外面就再也听不到有任何声音。
“三名四境强者,哪怕只是下品,竟轻易的,折于你拙劣的陷阱之中,即使先前已经受伤,也无这个可能,你如何做到的?”
不道歉,不宽慰…贵人就是贵人。
多余应道:“我在山中长大,习惯了打猎,再怎么拙劣不堪的陷阱,只要时机得当,猎杀老虎狮子都不成问题。”
时机二字很重要,年轻女子相信了这个解释。
纵然四境强者,大意踏进陷阱中,也只能束手就擒…只是他们并没有发现,削尖的木枝,到底有多锋利,相信,被抓住的三个家伙应该不会说起这个。
年轻女子道:“东阳郡主别驾,你此番立功,钱财、身份、功名,你想要什么?”
东阳郡主?
多余神色为之一动,无意相遇,就遇到了东阳郡主鸾驾,这也未免,太过凑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