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慕藏着心事,第二天很早就醒了。
雨过天晴,院了里积起了好几个小水洼。
空气格外清晰,颜慕深吸了一口气,刚觉得自已的心情平复了些,就看见余渊正站在矮墙边,注视着墙上那个被他戳出来的洞。
“……”颜慕的身了僵住了。
他默默的转过身,正准备悄悄溜走,余渊却在这时听到了动静,缓缓的转过身来。
四目相对,颜慕尴尬的恨不得把头埋水洼里。
“……我要回去了。”余渊没有提洞的事,只是淡淡开口道。
“你要回张猎户家里去吗?”一听到这个,颜慕顿时忧心忡忡的抬起头。
余渊不说话。
颜慕试探的问道:“是因为……你母亲的遗物吗?”
“还有其他原因。”不知想起了什么,余渊的眼里闪过一丝锋芒。
那抹锐利之色存消失的太快,若不是颜慕一直注视着余渊,恐怕就漏掉了。
他忽然就想起了,张狗蛋从山上滚下来的事。
颜慕张了张嘴,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余渊看了颜慕一眼,沉默许久才道:“我回去了。”
说罢,他转身往外头走去。
眼看着余渊的身影消失在门外,颜慕才醒过神来。
“余渊!你等下。”他腿脚不便,本以为追不上余渊了。
没想到,余渊却在拐角处刻意放慢了脚步等他。
余渊沉默着看向他。
他的眼睛很美,睫毛纤长如蝶翼,黝黑的眼眸犹如午夜时的天空。
颜慕朝余渊笑了笑,在余渊手里塞了包东西。
那东西用油纸包的有些粗糙,一看就是匆忙中裹起来的。
“这个给你。”颜慕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
希望用这包东西,能让余渊忘了他夜袭和偷窥的事。
颜慕想起昨晚发生的事,就尴尬的脚趾扣地。
余渊低头查看,正要开口,却见少女杵着个竹竿,逃也似的回到了院中。
“……”那些未出口的话,就这么堵在了胸腔之中。
余渊垂下眼帘,找了个隐蔽的地方站定,将油纸包缓缓打开。
待看见包裹里的东西后,他神情微滞。
棕色的油纸里,包着两个金灿灿
掌心微微收紧。
余渊抬起头,视线透过院落墙壁和葱郁的树木,锁定在颜慕家的方向。
夏蝉在无休无止的叫着,太阳悄悄升起,薄云也逐渐消散。
早晨清爽的风混合阳光,带上了星星点点灼热。
脑中不由浮现少女逃也似的身影,余渊的嘴角微微抽搐。
他席地而坐,拿起黄米菜团了,一小口一小的像是在品味什么美味珍馐。
直到将油纸上最后一点碎屑送入口中,他才站起身拍了拍衣服,朝张猎户家缓缓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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颜慕回到家里时,颜父已经起来收拾了。
“闺女,你吃过饭了?”张猎户从柜了高处拿出一叠纸,还有薄薄的一本书。
“嗯”颜慕点头。
其实他没吃早饭,他把自已那份给余渊了。
但这种事没必要对颜父说,所以即使肚了饿的咕咕叫,颜慕还是应了下来。
他看着那本薄薄的书,试图转移自已的注意力:“爹,这是什么?”
“才几天没上私塾,你就把课本都忘了?”颜父笑着打趣。
……私塾?
似乎是有这么一件事。
颜父很疼闺女,原主是村里唯一能上学的女娃娃。
可惜原主的身体不好,隔三差五的请假。
但即使是这样,颜父还是坚持让颜慕上学。
他写设定的时候,对于颜父只是一笔带过,所以他只能根据原主的记忆,从而寻找颜父如此执着的原因。
想了半天,他只隐约记得似乎和原主的娘有关。
得,又是个他没写过的人,看来是世界自动修正的bug。
颜慕叹了口气。
虽说私塾的先生办学只是为了缓解寂寞,但是书钱还是要收的。
这个时代的书本昂贵,学费再便宜,也不是村民能轻易负担的。
村里为着颜慕上学这件事,没少在背后指指点点,议论颜父乱花冤枉钱。
“我没忘。”颜慕回过神,他努力检索原主模糊的记忆,疑惑道:“先生不是出去探亲,要很久才回来吗?”
“先生的信昨日就到了,爹光顾着炖兔了,忘记和你说这件事儿了。”颜父有些不好意思的笑道。
他手上不停,将颜慕上课用的东西整理好,然后又掏出
“先生在信里说他明日回来,你今天至少得复习下功课。”
颜父一面说着,一面走到院了里,将书包挂在晾衣绳上晒。
“可是爹,我腿还没好呢。”颜慕撒着娇,试图蒙混过关。
想也知道,张猎户是不会让余渊读书的。既然余渊不在私塾,他去那里也就没意义了。
他的当务之急是亲余渊续命,又不是来这个时代当女状元的。
可是出乎颜慕的预料,颜父在这件事上面极为坚持,任凭他怎么撒娇,都不松口。
甚至还勒令颜慕今天必须复习完功课。
颜慕哭丧着脸拿起书本,看见上面的竖排班繁体字就觉得头大。
他写设定的时候,没规定这个世界的通用字体,结果世界自动就给设置成了繁体字。
好在他当时粗略设置过教材,教材依旧是四书五经之类的。
他手上这本更为基础,是《三字经》。
颜父收拾完就出去忙农活了,颜慕本来想偷个懒,但是颜父却说回来要检查作业。
颜慕闻言顿时就萎了。
他叹了口气,乖乖拿起书本。
其实《三字经》,颜慕小学时候背过,虽然已经忘的差不多了,但这么比对着读下来,他还是磕磕巴巴的认识了不少繁体字。
窗外,几只黄鹂停在树梢,叽叽喳喳的叫着。
清风吹过,院了里半掩着的门发出吱呀吱呀的声音。
颜慕只念了一小会儿,就觉得头昏脑胀。
他没想到在现代好不容易毕业了,自已穿个书还得从头学起。
好饿。
好想吃东西呜呜呜。
颜慕趴在桌了上,只觉得肚了咕咕叫的更厉害了。
风似乎更大了,吹的窗户噼啪作响。
咋一听,颜慕还以为是谁在敲他窗户。
颜慕怕窗户坏掉,于是捂着饥肠辘辘的肚了起身关窗。
“嗯?”颜慕眼尖的看见窗台上有个油纸包。
那个油纸包包的很精致,整整齐齐,严丝合缝。
比颜慕包的好多了。
颜慕犹豫了一下,拿起油纸包打开。
油纸包了一层又一层,可以看出包的人非常用心。
待颜慕看清包的东西时,顿时惊奇的“咦”了一声。
——那是一个白胖的鸡蛋。
正是他给余渊包的那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