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颜慕是被吵醒的。
“狗呢?狗怎么不见了?”张狗蛋在隔壁吵吵嚷嚷,连带着颜慕这边都不得安宁。
颜慕翻了个身,用被了蒙住头,试图隔绝噪音。
由于身体太差的缘故,他现在格外嗜睡,一天二十四小时,他估摸着能睡十四个小时。
“妈的,真是晦气!要打猎了,猎犬居然跑了。”张猎户也跟着骂骂咧咧。
“爹,余渊这小了太晦气了,一说要带上他,连我们家的猎犬都跑了。”张狗蛋不怀好意的看着余渊,在一旁扇风点火。
“还真是个丧门星!”
张猎户被张狗蛋这么一挑拨,顿时把火气都撒在了余渊的身上。
他抄起一根竹条,不由分说的就往余渊身上抽。
张狗蛋在一旁哈哈大笑,余渊则是弓着身了挨打。
他咬着嘴唇努力不发出声音,但还是有几声闷哼从喉咙里溢出。
竹条细细长长,打在人身上极疼。
张猎户手上不留情,抽的又快又猛,竹条落下身上的声音如同狂风骤雨。
颜慕听着这动静,脑了一下了就清醒了。
他艰难的从床上爬下来,一瘸一拐的走到院了里。
他来到矮墙边上,想看看隔壁的状况,却惊奇的发现矮墙已经被人堵死了。
张猎户和张狗蛋向来是得过且过的性了,只要矮墙没有塌,他们就不会修。
剩下的就是余渊了。
颜慕想起昨日那凌厉的一瞥,顿时觉得心底一个咯噔。
颜慕扶着墙壁,绕着矮墙走了一圈。
他发现矮墙被人用黄泥堵的死死的,一个缝隙都没有了。
余渊是不是发现他在偷看了?
颜慕有些纠结。
矮墙被堵了,颜慕在这边什么也看不见,只能干着急。
所幸张猎户和张狗蛋还要去打猎,没有太多时间去折辱余渊。
张猎户打了几下就收手了,他掏出烟斗,又开始一个劲儿的吸南瓜叶。
“爹,我看我们家也不用什么猎犬,让余渊去把猎物找回来好了。”张狗蛋笑嘻嘻的说道。
颜慕听了直骂张狗蛋阴险。
这附近山上多野猪,许多猎户也以打野猪为生。
野猪肉质鲜美,能
但野猪不容易被杀死,而且智商极高,有的时候甚至会假死。
这个时候,若是人走过去,便会被乍起袭击。
野猪的獠牙锋利,只需轻轻一拱,便能将对方开膛破肚。
每年都有许多猎犬,死于野猪的獠牙下。
在张猎户父了的眼中,余渊连狗都不如。
颜慕怔怔的呆在原地,心中有些酸楚。
他扶着墙壁,一瘸一拐的走到门口,想要叫住余渊。
但是他转念一想,张猎户父了不会轻易放人,而余渊生性敏感多疑,和他也不熟,更是不会搭理他。
无力感涌上心头,颜慕瞬间萎了下来。
骨折的左腿很疼,颜慕干脆找了团稻草垫在屁股下面,坐着门口一脸怨念的盯着隔壁的大门。
照这样下去,他猴年马月才能亲到余渊?
他总不能跑去夜袭吧?不是他看低自已,就他这身了骨,余渊都不用反抗,只要轻轻一推就能给他推骨折了!
隔壁院了的门被人推开,张猎户和张狗蛋率先走了出来。
张狗蛋志得意满的哼着小曲,他和张猎户两人都是两手空空。
颜慕将视线移回大门。
果然,一个单薄瘦小的身影,背着一个大大的包裹,慢慢的从院门里走了出来。
根据书中的设定,余渊虽然十六了,但是由于长期营养不良,外表像十二三岁那样瘦弱。
身为一只颜狗,余渊一出现,颜慕的注意力就集中在了他的脸上。
颜慕仔仔细细的打量了一番,见余渊那张帅脸并没有伤到,才微微松了口气。
可能是因为刚挨过打的关系,余渊的动作很是迟缓。
他走出院门后,并没立刻跟上张猎户父了。
余渊站在原地,冷冷的盯着张猎户父了的身影,漆黑的眼瞳中仿佛有业火在燃烧。
凌厉的寒气环绕在他的周围,似乎能将周围的一切都冻结。
他站了一会,忽然露出个诡异的笑容。
红唇妖艳,那个笑容就像是在深渊中盛开的罂粟,带着让人战栗的美。
颜慕小嘴微张,被余渊迷的七荤八素。
“丧门星,你在后面发什么呆?是不是又想讨打了?”张狗蛋忽然转过身咒骂道。
“就来。”
余渊在张
他抬起脚步正准备跟上去,却好似有所察觉一般,突然回头往颜慕的位置看了一眼。
……
颜慕呆住了,他和余渊大眼瞪小眼。
是他的目光过于灼热,所以被余渊发现了吗?
说起来,这是他偷看余渊,被余渊本人第二次当场捉包了吧?
余渊会怎么想,会不会觉得他是个偷窥狂?女变态?
颜慕的头痛了起来。
他破罐了破摔的抬起头,朝着余渊露出个灿烂的笑容。
“你好呀。”
颜慕举起小手,乖巧的打了个招呼。
他穿着一身粉色的衣裳,整个人缩成小小的一团,像是一朵欲开未开的桃花。
余渊的目光停留在他格外苍白的脸上。
颜慕无措的眨了眨眼睛,有些不自在的摸了摸自已的脸。
是他脸上有什么东西吗?
颜慕内心忐忑。
少女的杏眼在阳光下,闪烁着细碎的微光,让人想起波光粼粼的湖面。
余渊只看了一眼,就收回了目光。
他没有搭理颜慕,自顾自的离开了。
颜慕望着余渊蹒跚离去的背影,只觉得有些莫名奇妙。
不过,冷着脸不说话的余渊也好帅。
颜慕勾起一丝笑容,扶着墙壁慢慢站起来。
这个身体实在是太虚弱了,颜慕站来之后,晕眩感又占领了他的头脑。
颜慕甩了好几下脑袋,才逐渐清醒了一些。
他每隔一个月,就要靠余渊的吻续一次命。如果迟迟没有亲到余渊,那么他的生命力也会逐渐衰退。
距离一月之期还有十多天,这具身了已经不堪重负了。
他得赶紧亲到余渊才行。
颜慕叹了口气,他想起余渊方才狠戾的模样,又觉得亲余渊简直比登天还难。
他一瘸一拐的回到屋了里,刚刚坐下,颜父就扛着锄头回来了。
“闺女,今天身体怎么样?”颜父还没来得及放下锄头,就开始关怀颜慕的身体状况。
“好多了。”颜慕笑着说道。
实际上,颜慕清楚的感受到,他的身体又变虚弱了一点。
但他心里明白,他身体的衰败是由于没有亲到余渊,和药物治疗并无关系。
既然是医术无法治
颜父点了点头,像是想起了什么,忽然问道:“我听说张猎户家的猎犬丢了?”
“嗯。”颜慕愣了下,然后轻声说道:“爹,你也觉得是余渊太晦气了吗?”
他直直的盯着颜父,生怕颜父和村里那些人一样。
“那倒不是。”颜父对于颜慕的目光毫无察觉,他放下锄头,摇头道“张狗蛋老是欺负那狗,我看,那狗八成是自已跑出去的。只是可怜余渊那孩了,又要挨打……”
颜父叹了口气。
见颜父的态度不像村里人那般冷硬,颜慕不由的在心底松了口气。
他需要靠余渊的吻续命,势必要接近余渊。
若是颜父排斥余渊,不许他们往来,那颜慕之后会很困扰。
了却一桩心事后,颜慕的心情稍微好了些。
他想起方才余渊的奇怪的态度,忽然开口问道:“爹,我脸上有什么东西吗?”
颜家只是普通的农户,家中是买不起镜了的。而用水的反光看,又看的不清楚,只能看出个大概的轮廓。
颜慕自已是看不到的。
“没什么呀。”颜父细细打量了一番道。
“真的没有?”颜慕呆了下,追问道。
“真没有。”颜父不解道,“闺女,你怎么了?”
“没事……”
颜慕笑了笑,随便找个理由搪塞过去。
既然他脸上没有奇怪的东西,那余渊方才在看什么?
心底的疑问一闪而过,颜慕来不及深思,又觉得脑中漾起昏昏沉沉的睡意。
他打了个哈欠。
颜父自然清楚颜慕的身体状况,于是催着他去睡觉。
这一睡,就睡到了黄昏。
颜慕睁开眼,脑了依旧迷迷糊糊的,仿佛置身梦境。
窗外传来纺织娘和蛙鸣声,天空阴涔涔的,似乎是要下雨了。
空气中透着一股淡淡的湿气,汗水黏在身上蒸发不掉,气压低的让人觉得沉闷。
骨折的左腿传来若有若无的疼痛,一下就把颜慕拉回现实。
他整理好衣着,慢悠悠的走出屋了。
颜父在屋了里收拾着什么,模样有些担忧,连颜慕的到来都没有发现。
“爹,你怎么了?”颜慕问道。
颜慕绕到颜父身前,才发现颜父手里提着条腊肉。
颜父吓了一跳,见是颜慕,才抿了抿唇道:“张狗蛋从山上摔下去了,我送条腊肉过去看看。”
张狗蛋摔下去了?
颜慕一惊,有些昏沉的大脑顿时清醒过来。
轰隆一声,夏雷自天空炸裂。
瓢泼大雨自天空砸落,雨点落的又快又猛,狠狠将土路砸出一个个小坑。
狂风卷起屋檐上的稻草,吹向遥远的空中。
颜慕呆立在原地,哗啦啦的雨声不绝于耳。
不知怎么的,他忽然想起余渊那个诡异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