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临安队而言,这已经不是第一次在中日友谊赛上失利了。尽管如此,没有哪个人愿意一而再再而三地栽倒在同一个赛事上,没有机会争夺冠军是临安篮球队今年秋天的最大遗憾,可是如果连季军都不能赢回来,临安队众人绝对无法咽下这口气。
若说今天与大阪队的比赛结束后谁的心情最差,那非徐润生莫属,其次则是林乾。
徐润生在晚饭时一直都为自己不能坚持到比赛的最后而自责,林乾也痛苦万分地不停回忆着自己没有投成的压哨球。
这两个人引领了全队的负面情绪,每个人都抱着饭碗沉默不语,连筷子也不想动了,就这么坐在餐桌旁发呆。
怒火狂飙的林溪实在看不下去,于是在这两个家伙的背上一人给了一巴掌,打得徐润生和林乾都猛地往前一扑,差点没一头栽进面前的盘子里。
“你们两个干嘛呢!”林溪叉腰训斥,“过几天不是还有一场比赛吗?以你们现在的样子,下次肯定又会输掉比赛!怎么,难道你们还想在下次比赛的这个时候继续垂头丧气、愁眉苦脸吗?给我振作一点啊!别太不像话!哭也哭过了,悔恨和自责这类的东西不许给我存放在脑子里!输了就是输了,我们输的原因只是实力没达到而已,有什么可后悔难过的?我们当前的目标是把过几天的比赛拿下来!听清楚了没有?”
众人强打精神:“清楚了。”
窝着一肚子火的林溪不满意于大家的音量:“再问一遍:听清楚了没有?”
众人大声回答:“听清楚了!”
林溪这才略感满意地将手放下,不再继续作茶壶状。
萎靡了半天的徐润生下定决心,视死如归地对临安队教练说:“教练啊,以后我的体能训练菜单一律加倍!我一定要好好训练自己的体力!”
临安队在比赛结束的时候也沉默地红了眼眶,可现在唯一一个能在晚饭餐桌上有心情吃吃喝喝的人也是他。
别看林溪刚才说的好听,其实她还不如只动了几下筷子的林乾吃得多。
还在国内的舒蔓通过失声痛哭将自己的悲伤之情发挥得淋漓尽致,所以她恢
复得最快,仿佛心里已经没有任何负担了。
电话刚刚接通,她就听到了徐润生的请求,舒蔓语气认真地告诉他:“徐润生,你的训练菜单是教练根据你的身体极限值设计出来的,毕竟你之前的伤还没有完全恢复,骨骼和肌肉撑不住更高强度的运动,不能随心所欲地增加训练量。而且,徐润生你今天这样大步跑动本身就很消耗体力,如果把体力比作一桶水,那么今天这样就是水桶上开到最大的水龙头,水全都哗啦啦地涌出来了,很快就会流光。在全场来回跑动的情况下,体力透支是正常现象,所以你真的不用为今天的比赛介怀,那不是你的错,更不是我们当中哪个人的错。”
舒蔓戳了戳碗里的米饭,把外卖里的花椒不动声色地夹了出去,“溪溪说的没错,只是你们的实力没有达到罢了,今后多加练习就能克服这个问题,徐润生你没必要把责任揽到自己身上——林乾你也是,不要再难过啦!”
那个在电话里不依不饶地哭得惨烈的小姑娘居然转眼间就能说出如此富含理性的话来,真是令人感到世事难料、人生无常。
临安队的队员们目露探究地瞄了霍成烨手里握着的手机几眼。
当天晚上,身心俱疲、损耗过多的霍成烨倒头就睡。按以往的惯例,他在输了比赛的情况下应该是整夜都合不住眼皮子的,但是他今天却睡得既香甜又沉稳,这明显是精力跟不上的缘故。
和霍成烨同住一个房间的赵科默默地瞅了他一会儿,也早早休息了。
第三天上午,舒蔓来了。
再紧接着,就到了临安队和京都队的比赛当天。
养足了精神的舒蔓这回一手抱着水一手抱着笔记本,一脸淡定地坐在板凳上。
为保证这一次能够从京都队的手里赢得胜利女神的垂青,临安队这回算是卯足了劲在拼命。即使他们在前几天与大阪队的比赛中耗费了不少体力,可是这群运动少年毕竟充满朝气,休息了这几天便恢复得七七八八了。况且不只临安队前几天有比赛,昨天上午,神奈川队和京都队的准决赛打得更加激烈,甚至拖到了加时赛才分出胜负。因此
京都队的主力队员和临安队的队员同样疲惫,也同样遭受了失败的打击。
“而你们还有另外一个优势。”舒蔓握紧手中的圆珠笔,深吸一口气,“你们曾经数次在重要的比赛中打败过京都队,这我是看过资料的,不管分差是多少,这总归是事实。对上我们,他们或多或少地会有一些心理负担,尤其是某些资历不深、心理素质较差的队员。依然是那句老话,尽量拆散向日凌平和幸村研二,不能让他们发挥‘一加一大于二’的作用。同还时要密切关注霍霍和林乾的配合,京都队方面稍有行动,我们就要马上阻止他们反过来拆散我们的王牌组合。”
在舒蔓和临安队教练的围剿战术下,京都队最终以三分之差败给了临安队。
与京都队的比赛结束后,舒蔓双眼含泪地心想,如果不是林乾对改良后的投篮技能运用得还不是很娴熟、缺少了一些必然成功的因素,如果不是徐润生体力不支、被迫提前退出,如果不是赵科的伤势限制着他不能上场,如果……说不定昨天下午那场比赛就真的能赢了。
——可是世界上哪有这么多的“如果”?
今年的中日友谊赛上,临安队获得了第三的好名次,就此结束了前半个秋天的漫漫征途。不过,接下来又该到后半个秋天的征程的时刻了。
季军争夺战一旦完成,下午就只剩一场最重要的比赛:神奈川队与大阪队的冠军之战。
中日友谊赛的决赛本身就是一场颇受注目的比赛。出于一种对谁能当第一名的好奇,许多嫌其他比赛赛事无聊的学生也跑来围观这场最终决战了,再加上决赛双方的队伍里面都有要颜有颜、要才有才的优质男生,吸引了大批女生的视线,故而体育馆里一时人满为患,几乎达到一票难求的地步。
在这片中日友谊赛总决赛掀起的狂潮之中,竟然有两个女生对此嗤之以鼻。
她们就是上海队副教练和舒蔓。
明明神奈川队与大阪队的比赛很快就要开始了,好多学校的学生、中日其他的球队甚至专程赶来看这场亚洲篮球界最高水平的较量,偏偏舒蔓又犯起了孩子气,非说回去之
后看录像就成,死活不想去体育馆看现场版的总决赛。
自从之前上海队输给了临安队,上海队副教练就喜欢与舒蔓开始较劲了。上海队副教练附议:“我也不想看决赛。”
正好在前面的比赛里上海队也对上了大阪队。上海队输掉了比赛。
为求眼不见为净,两个同样讨厌大阪队的姑娘居然手牵手结伴一起逛街散心去了。
此情此景令林溪直犯嘀咕:她们两个不是有矛盾吗?为什么这么快就结成同盟军了?这是在什么时候发生的事情啊……
最终,大阪队赢得胜利,成功卫冕了这场中国没有派出北京队的友谊赛的冠军。
这个毫无悬念的结果被林溪以邮件的形式分别传到舒蔓和上海队副教练的手机上。
看到这封邮件,两个女生同时“哼”了一声。
获得亚军的神奈川队并没有多少喜悦,毕竟大家都是冲着冠军去的,谁也不想当败者。就算知道第二名已是难能可贵的好成绩,桃山凛依然因为败给大阪队而落下了几滴眼泪。
擦干净眼泪后,桃山凛收拾好自己的东西,想了半天忽然记起霍成烨有来看比赛。之前这两个人便一见如故,加了好友互换了号码。于是他给霍成烨打了一通电话,问他要不要和自己一起去夏日祭典:“我们神奈川有个很大的神社哦!每年都会在夏天举行祭典活动呢,不过今年举行的晚了点儿。今晚正好有烟火大会,霍成烨你难得来一次神奈川,既然都来了,我就算主人嘛!我们一起出去玩好不好?”
霍成烨略作思考,然后对桃山凛说:“请稍等片刻,我先问问其他人要不要去。”接着就毫不客气地挂断了桃山凛的电话,把对方那句“诶可是我只请了霍成烨你一个人啊”给选择性地无视掉了。
“教练。”霍成烨走到临安队教练身后,“我就先走了啊,你们继续。”
“——霍成烨!”又被霍成烨吓了一大跳的教练愤怒地瞪了他一眼,“你要走?你走哪去?不跟我们一起回酒店了?我们不会给你留饭的!”
霍成烨选择性地无视掉了教练的话,只是浅浅地点了个头。
随即,他拨通了舒蔓的手机号,语气柔和地问她想不想参加这场迟来的夏日祭典、顺便看一场烟火大会:“桃山凛邀请我们两个去神奈川的神社玩,说是今天有祭典活动,晚上还有烟火大会。蔓蔓你愿意去看看吗?如果可以,我就回复桃山凛,然后我们在神奈川地铁口外面集合。”
舒蔓正感觉逛街没意思,于是欣然同意。
中日友谊赛的颁奖仪式定在了决赛后的第二天早上。临安队教练在订房间的时候考虑到这种比赛的决赛时间偶尔会推延一到两天,所以他直接在时间栏里勾选了一个星期。因此临安队众人决定在神奈川再住一晚,明天中午才启程去东京。
由于所有比赛全都结束,晚上的时间可供大家自由支配,霍成烨得了舒蔓的应允才对临安队教练说明了一下情况,就和舒蔓一起前往烟火大会。
——不知道神奈川这场迟来的夏日祭典的烟火大会有没有意思?
“那个桃山凛为什么要请我和霍霍一起去看烟火呢?”
这个问题几乎被舒蔓问了一路。
霍成烨是典型的撒谎不眨眼,并且深谙三份谎言七分实话的真谛:“因为桃山凛说我们难得能来神奈川一次,他又算东道主,所以就自作主张地发起了邀请。”
等走到地铁站门口,霍成烨的谎言就不攻自破了。
桃山凛满脸疑惑地看看霍成烨又看看霍成烨身后那个与霍成烨表情一致没表情的女生,然后挠了挠后脑勺:“诶?我没有请……嘛,算了,既然小舒蔓也来了,正好人多热闹!”
舒蔓歪着脑袋问霍成烨:“什么是‘小’舒蔓?好奇怪的称呼。以及……为什么向日和幸村也在这里?不是说请我和霍霍去夏日祭典玩吗?莫非我们才是顺便捎带的人?”
站在一边当了一小会儿背景板的向日凌平将满腔的嫌弃之情对准桃山凛发泄,“桃山!为什么我要和两支打败了我们京都队的队伍里的人一起逛夏日祭典?!你到底有没有身为东道主的自觉?!你的脑子都被脸啃光了吗?!以你的知名度,还没到祭典就先被女粉丝围成一团了吧?!还有你,幸村。”向日凌平
迁怒般地指向非要跟着他的幸村研二,“你又是为了什么跑出来?!”
桃山凛的嘴巴翘得都快能挂油瓶了:“受欢迎又不是我的错……再说我只是想让大家趁此机会散散心嘛!如果小凌平真的不想来,直接在电话里拒绝我就好了嘛!”
向日凌平正想说话,革命的好战友幸村研二抢过了他的话茬,笑嘻嘻地说道:“我跟着你来当然是因为我怕小凌平你傲娇过度、被大家嫌弃。”
向日凌平炸毛:“我一点都不开心!以及,你才傲娇!”
趁幸村研二一边时不时地窃笑几声、一边安抚向日凌平那激动过度的情绪,霍成烨问桃山凛:“桃山,你应该也有邀请长谷川理人他们吧?大家没来齐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