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片老式的居民楼里,被岁月风霜摧残过的墙皮已经渐渐成了斑驳的褐色,傍晚金黄暖的发光的夕阳下,钢筋困住的窗户上悬挂着一块有别于老墙皮的纯白牌匾。
鎏金色简介粗暴的两个大字龙飞凤舞写着:从一。
除了隐隐约约听见的音乐声,没人会知道牌匾背后的居民楼一层是被人包下来开办的私人舞蹈工作室。
丛孺就是这家舞室的老板兼老师,他傍晚过来时楼下停了一辆从未见过的圣托尼里黑的揽胜,奔放狂野的巅峰版越野路虎激起了丛孺身为男人的兴趣。
他最近本来就打算换车,一直在轿车和越野车之间犹豫,充满热度的双眼内敛的打量着这辆伫立在居民楼中央的庞然大物,金色的夕阳一半盖在墙上,一半铺落在车头处,让丛孺一时看不清里面到底有没有人。
但这不妨碍他在走向楼梯口时,脚的方向一转,还是选择朝这辆揽胜走去,并且围着这辆未在发动情况下,宛如一只野性雄狮般的越野,慢悠悠的,转了两圈。
同时很好的冷静的克制住了上手摸一摸的想法,除了包含欣赏和热度的眼神,丛孺脸上的清冷让他看不出来其实是个越野爱好者。
到第三圈时,丛孺停在靠墙的一面,后排右门的位置,刺目的缓缓下沉的夕阳碎芒让他微微眯起,以为自己刚才看错了,里面好像坐的有人。
而为了证实他的想法,在他正面前的车窗缓缓的放下了下来,到一半便停止了,依然不妨碍丛孺清晰的看到那半张英俊的脸上,居高临下对他扫过来的冷淡、漠然的目光。
车身较高,丛孺经年跳舞身姿从小就够修长,这时视线堪堪与对方高挺的鼻梁持平,还是能感受到车里的人,审视的视线中,充满高高在上的强势。
仅凭一双眼,丛孺就知道对方身份不一般,普通人不会有这样如同兽类冷酷的目光,同是男人,丛孺知道是自己忍不住犯了车瘾,围着别人的车转了几圈在先。
还是当着车内不知道是不是车主人的面,一般男人发现其他男人对自己的车充满欣赏忍不住上来观察时,大部分内心都是得意自傲的
。
可是丛孺还是明显的感觉到,车内的男人就没有,他盯着他的眼神让人无法看出丁点想法,唯有一点高高在上的气势,让丛孺比较不爽。
那又怎么样,对方在车里,或许是车主的朋友,他是过路看见好车过过眼瘾的人,怎么说都是他势弱。
然而这不是丛孺想要的,在见到男人的第一眼,他就有了胜负心。
不想让对方将他拿没见过世面的人般看扁,丛孺拿出流连在花丛中极度成熟、绅士礼貌的笑。
他皮肤很白,好到见不到毛孔,暖黄的光芒罩在脸上,依稀可见细短接近透明的绒毛,那片水红的唇色尤其显眼。
薄薄的光泽微微发亮,似乎涂了一层男士润唇膏,在贺松彧眼里,就显得很娘了。
然而润唇膏只是丛孺为了防止嘴唇开裂才涂的,不然疼的时候还是他,何必找那个罪受。
“你朋友的车不错。”
因男人坐在后排,丛孺经过很淡的一两眼,已经看到了驾驶位上和副驾驶上似乎都有人了,便先入为主男人只是个坐客。
而他刚刚围着这辆车转三圈的行为,不仅被一个男人看见,还是三个。
这就很尴尬了。
而眼前的男人没有说话,即便丛孺笑的十分好看,对方连嘴皮子要动的意思也没有,相当的有气场有架子。
倒是驾驶位的人回头看了丛孺一眼,一时气氛冷场,为了不继续自找没趣,丛孺一直保持着礼貌的笑,抿着唇矜持的点了下头,抬着下颔脚步一转,迈上楼梯阶时,脸色瞬间拉下来。
身为男人,就没有人愿意在同类面前认输的,这关系到男人之间的尊严,丛孺难得遇到一个气势、长相在他来看都属于顶级类的男人,更是激发了他的好胜心,根本不愿在那多留。
有病吗。
既然人在车里,在他围着车转第一圈的时候不降下窗户,反而要在车里像观赏傻子一样,看着他流着隐形的哈喇子,一脸垂涎的转了一圈又一圈。
当站在办公室里吹到冷气时,丛孺冷冷的脸色才缓和过来,他桌上已经放了一杯手冲的咖啡,摸着杯子边缘感受到刚刚好的热度
,一道纤细的身影也推开门进了来。
“怎么样,我时间掐的准吧。”
丛孺既是老板也是老师,但舞室也不是只有他一个,还有两个女老师。
眼前越走越近,直接绕到他身后抱住他腰的文雪就是一个,软若无骨的紧紧贴着他,丛孺可以很清晰的感受得到对方在用胸脯故意挤压着他的背部。
文雪发出动人勾引的笑声又念着他的名字,端着咖啡的丛孺面无表情,唇含着杯子边缘仿佛无动于衷的抿了一口又一口。
“老板……阿孺。”
丛孺拿开杯子,笑了下,“我记得这节你有课,下课休息时间多久。两分、三分钟?”
他嗓音笑起来是轻扬的状态,磁性而迷人,丛孺其实不用文雪怎么碰都会有反应,他甚至低头看了眼起来的地方,然后摁住刚刚环在他腰上,想要往下摸去的手。
“几分钟,你当我秒.射么。”
文雪纵然被他按住手,目光还是沉迷于他眼角的风流,即便丛孺嘴角的笑仿佛是一种嘲弄,她也愿意溺死在这种嘲弄中。
“我、那我下课……我等你晚上。”
门忽然被人从外面充满暴力的打开,文雪惊呼一声环在丛孺腰上的手惊掉下来,躲在他背后,“我刚刚,明明锁门了的。”
对文雪的话恍若未闻,丛孺从眉到眼逐一生出讶异和被陌生人粗暴的闯进来他办公室的不悦。
两个保镖样的男人打开门后一个走进来靠在墙边,一个守在门口,身上都有一股相同的悍匪气息。
而更让丛孺惊讶的事,刚才在门口空地上,遇到的坐在圣托里尼黑揽胜车内的男人竟然走了进来,丛孺这才看清他的高,竟然比他一八六的他还高一个头。
到了室内对方容貌才真正清晰也更让人惊艳,犹如白种人别无二致的冷白皮,仔细看漆黑的眼珠黑的近乎发蓝,斜眉俊眸混了北欧人的深邃又糅合了东方人的柔美。
导致对方看起来,五官由内而外散发着英气逼人动人心魄的英武美感,是个男人都会在第一眼见到他时,被激起天性中的战斗欲。
对方稳稳的站在了丛孺办公桌前,在他
停下脚步的那一瞬间,气势便如阴影笼罩丛孺,阴凉之气在漫延,丛孺视线越过对方看到空调机,才想起刚才那股升上脊背的凉意是冷气给他带来的错觉。
然而就在下一秒,贺松彧只是抬起右手,两个手指在空中朝下一打,释放出危险的信号。
靠墙的保镖走过来,将躲在丛孺背后的文雪一把扣住,不给丛孺丝毫阻拦的反应,将她丢出办公室,然后关上了门。
响亮的关门声宛如宣战的信号。
丛孺因为对方土匪般暴力的做法感到被挑衅,看到在他自己的地盘上,文雪被彪形大汉粗暴的赶出去后,眼神更是冷了下来。
“哥们,你这是什么意思。”
没见过有人在别人办公室里这么放肆的,不知道这些人是谁,匪气十足,所作所为充满霸道毫无道理可言,倒像是他见过的那些打手,沾点黑色地带的人物。
即便丛孺短短的瞬间,脑子里的想法瞬息万变,但他脸上从来不显,唯有那双眼睛,像条野狗,明亮凶狠,藏着一簇闪耀的冷焰。
“有什么事不能好好说,实在没必要对女人动手动脚……而且这里是我私人工作室,你劳心动众的,有何贵干。”
对面的男人从出现到现在,一直一言不发,丛孺也不愿在这个时候输人一等,不管是气势还是风度上,他都要显得更波澜不惊一些。
倒也不是说他没有火气,只是毛头小子才会发火,他今年已经三十了,脾气比往年可以说是天翻地覆般发生了变化,好了很多。
丛孺已经开声两次了,还是没有回应,他内心开始恶意猜测对方也许是个哑巴,“要是还不说话的话,那我只能请你出去了。”
丛孺不觉得对方是因为自己绕了他的车转了几圈,不高兴了,过来找他麻烦的,男人如果目标是他,那么在他来之前应该坐在车里很久了。
这样的耐心和气势汹汹,更像是向他寻仇来的。
好在舞房是在楼下,这时又都在上课,丛孺的办公室在二楼,像是一个复式型的小隔层,楼下的人不到二楼来是发现不了动静的。
但是,他能和这个素未谋面气势不
一般的男人有什么过节。
就在丛孺嘴角的冷笑快要掉下去时,男人第一次开了口,他似乎已经审视连丛孺一根毫毛都观察完了才纡尊降贵的张开嘴皮子。
声音亦如玉珠落盘,低沉稳健的敲打在人耳中,“戚露薇在不在你这里。”
丛孺表情一愣,“谁?”
男人逼过来一步,长手一伸,抓住丛孺的衣襟将他一把扯到跟前,隔着桌子,丛孺撞到桌沿,男人力道非一般的大,让他脖子瞬间粗红,非常有压力的强迫他回答。
而做这些激烈的动作,对方呼吸都没一丝加重,贺松彧的声音很平很稳,同时也很冷,“跟你在一起过的女人你竟连名字也不记得么,她没告诉过你真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