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南笺嗤笑一声,让耿文赋和江北杉两个暧昧氛围瞬间散了。
耿文赋闻声望去,眉眼带着一丝被打扰的不耐,看到楚南笺后,下意识心虚,随即又怒火暴涨,“你怎么在这里?”
楚南笺被这理直气壮给气笑了,“我要是不在这里,怎么知道你们的郎情妾意呢?”
江北杉躲到了耿文赋的身后,神色有些苍白,努力解释,“楚小姐,不是你想的那样啊,是耿先生帮了我。”
楚南笺面带浅笑,眼神却很冷。
让耿文赋更加恼了,抓住江北杉的手安慰,“不用跟她解释,清者自清。”
随即又盯住楚南笺,“这里不是你该来的,以后少来。”
“凭什么?”楚南笺淡然的反问了句。
耿文赋绞尽脑汁想了句关心她的话,“这里鱼龙混杂的,要是遇到危险,可能救不了你。”
楚南笺浅笑,“你都不怕,我就更加不担心了,我相信这里的保安。”
耿文赋皱起眉来,“你一定要这么说话吗?”
楚南笺点头,“我一直都是这样的,只是你不了解罢了。”
耿文赋一噎,“我不跟你绕圈子,你早些走吧。”说着,就牵着江北杉的手往里走。
楚南笺也没耽误,挺直腰杆,姿态从容的往外走。
眼角的余光,还可以看到江北杉得意的神色,无奈一笑。
心里只担心,如果北笙看到她妹妹后,会不会伤心难过。
也只是担心一会,便回到家了。
没成想,耿文赋的速度更快。
静静坐在沙发上看报纸的耿氏听到门外的动静后,就放下了报纸,静静看着楚南笺走进来。
等楚南笺到客厅后,才叮嘱,“南笺啊,过来我们聊聊。”
楚南笺颔首,轻轻走到一旁的椅子坐下,双手贴在腿上,一脸等待。
耿氏这才开口,“主动是好事,可不能天天盯着是不是?”
楚南笺都不用想,便明白其中的意思,便点头。
耿氏越加满意了,“你也可以找找别的事做做。”
楚南笺闻言,笑着道,“我明白的,妈。”
“明白什么?”耿氏
没有想到儿媳会这样子回复。
楚南笺浅笑,“就想开几家育幼院,收养城里流浪的儿童。”
耿氏先是皱眉,随即又舒展开来,也不信楚南笺能搞多大,反而也可以给耿家带来一点名声,“你有这个心,是好事。”
面带慈爱的拍了拍楚南笺的手。
楚南笺嘴角微微上扬,“您觉得好,那我更有信心了。”
耿氏看着这样子的楚南笺,越来越满意,也不知道儿子为什么看不上南笺,非要找啥学习新思想的女子。
楚南笺没有多待,便找借口上楼了。
竖日,就带着桃双出门,去将自己名下在租界边缘的大宅子收拾出来,还吩咐小厮去采买桌椅回来,还有大通铺。
让桃双叹服,“我还以为少夫人打算买床呢。”
楚南笺笑容淡了淡,“也不是不可以,可怕地方不够。”
回了句后又问,“桃双,我吩咐你找个煮食的大娘,找到了吗?”
桃双迟疑点头,“有个人选,就是不知道少夫人愿不愿意?”
“说来看看?”楚南笺没有直接应下来,毕竟这人选关系着育幼院的未来。
桃双笑着道,“我家附近有一户人家的女人贞娘,男人在洋场扛包卖苦力累死了,剩下两个五岁的孩子,还被夫家的人赶出来了,现在借住在我家。人看着温柔能干善良的,就是需要看孩子。”
楚南笺点点头,“那你下午叫她过来这里看看,可以和孩子一起住在育幼院,不过条件是一视同仁,不能歧视任何一个孩子。”
桃双喜滋滋的应下,她自信贞娘肯定乐意接下。
这世道,能有个好工作已经是非常不错了。
楚南笺看了看时候,便吩咐道,“等下你让田大把育幼院的牌挂上去,小门敞开,有孩子过来也没赶出去,还有…家里我那些旧式的衣服,布料还新着,拿去让人拆了做小衣出来,放在育幼院背着。”
桃双点头,“知道了,少夫人你就放心叭。”
随后有些纠结的看向楚南笺,“少夫人,你这是要去哪里嘛?”最近少夫人出门都不爱带她了,让桃双有些压力,怕自己的贴身
丫鬟地位不保。
楚南笺无奈道,“我去面见朋友,你就老老实实去办我吩咐下去的活吧,晚点我会来育幼院,和你一起回去。”
桃双见状,只能应下。
楚南笺头也不回,坐上车,吩咐司机去法租界。
楚南笺到了后,就径直走进去。
慢腾腾走了所有地方,发现北笙都不在,脸色一白,快步找起来,连脚隐隐的酸疼都忽略了,从楼下细细找到楼下。
额头已经冒起了细汗,脸上绷不住的焦虑,非常怕北笙想不开。
因为她从前也这般想过,为什么女子来到这世上就这般难过。
突然听到门口的动力,快步走出去,就见北笙提着豆浆油条走进来。
心下松了口气,压下去的痛意忍不住了,脚差点一软。
江北笙也注意到了楚南笺的状况,单手拎着早餐,快步跑上来,将楚南笺搀扶着坐到沙发上。
嘴里还念叨着,“你怎么了?”
楚南笺有些恼,“你怎么不在了?我差点以为…”
江北笙明白过来,心下动容,嘴上却笑着道,“原来南笺是担心我啊!”
楚南笺脸红将自己的担忧说出来。
江北笙彻底乐不可支,好一会才平息下来,“放下吧,我没有那么软弱,这点小事影响不了我。”
楚南笺哼唧唧,“那个哭着求安慰的人是谁?”
江北笙抬头望天花板,“反正不是我。”
楚南笺忍不住也乐了,嘴角上扬,随后又嘶了一起,动到脚了…
江北笙闻声,也顾不得那点羞涩,按住楚南笺的脚,“都说不要动,你还不听话,真是的。”
训斥了一声,就帮按摩起来。
一开始,楚南笺还觉得有些酸涩,后来就舒服极了。
望着一脸认真的江北笙,楚南笺好奇起来,“我怎么没有发现,北笙你居然还有这技能?”
江北笙随意解释,“以前家里不好的时候,我娘经常要做针线活,拿去裁缝铺卖,她自小就裹脚,晚上回来就疼的睡不着觉,我便去找医生学了一手按摩。”可惜…后来,她能挣钱了,就再没有发挥过来了,江北笙忍不
住露出苦笑。
楚南笺满满的心疼,摸摸北笙的头。
被当成小孩安慰的江北笙,心下暖洋洋的,理智上却受不了,瞪了楚南笺一眼,“别乱动。”
楚南笺只能讪讪放下手,绞尽脑汁想安慰她,“现在不是就用到了?”
江北笙睨了她一眼,“合着我学来,还服务了你。”
楚南笺傻笑。
江北笙按摩了一会,就放下来,去洗手,然后吃早餐。
“我也不知道你吃没吃,就把你那份也买了。”
楚南笺笑眯了眼,“北笙真好,我正好有些饿了。”
“那当然。”江北笙一点也不害羞收下了赞美。
解决温饱问题后,江北笙才问,“你这样就不要动了,休息一下,然后在一旁教我识字,今天直接在客厅学习就成了。”
对于江北笙的决定,楚南笺认同的点头。
互相靠着休息了一会后,楚南笺才出声问,“下午你要和我一起出门吗?”
江北笙也没动,“去哪里啊?”
“我开的育幼院,打算收上海的流浪儿童进去,教导识文断字和生存技能,等到了成家立业的年纪了,再让他们出去。”
江北笙一下子坐起来,目光灼灼的盯着楚南笺好一会。
把楚南笺看得脸忍不住红扑扑的,才笑着道,“南笺真棒。”
楚南笺下意识摆手,“没有,我就只是想尽一番心力罢了。”
江北笙觉得这种心态的南笺更加美好了,比那些为了名声的人还要好。
不过江北笙没有继续跟南笺强调,而是欢喜道,“当然是去的,正好以后你就在育幼院教导她们和我叭。”
楚南笺歪头,“跟着孩子们一起,你不脸红吗?”
江北笙摇头,“我脸皮没那么薄,而且这样你也能轻松些。”
楚南笺嘴角上扬,眉眼弯弯,“北笙真好。”
江北笙得意,“你看看你都说了多少遍了,我当然是好的。”
距离去育幼院还有一个时辰,江北笙也没有放过这段时间。
虽然说脸皮厚,但是要是跟不上一个孩子的学习,那真的丢人丢到家了,江北笙还是有一
丝紧迫感的。
让楚南笺教她念了一遍,自己尝试着拼写出来,然后就默默写起字来。
楚南笺见状,温柔的看了好一会,才拿出包包里的外国童话故事看起来,不会的就查英文字帖,大概能明白其中的意思。
就是进度非常之慢,等江北笙练完字后,都没看完一个故事。
江北笙也注意到楚南笺沉迷的模样,好奇的凑近一看,都是各种拼音字符,又感觉不像。
很想问,又觉得不能打扰南笺的兴致。
待楚南笺盖上书后,才发问,“你看着的这是什么?”
楚南笺抬头望了江北笙一眼,“西方的童话故事,洋人的一种语言,这是英文。”
江北笙有些惊叹,“你会英文啊?”心里有些不解,都会英文,那南笺的丈夫信誓旦旦说着南笺就是封建教条下的女子的意义是?
江北笙真心觉得南笺的文采比她遇到的好些喝了洋墨水的文人还要好。
要是男子的话,肯定很多女子痴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