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她可以见见对方,激一激他?他不是看不起封建女子吗,那主张合离也是理所应当的不是?
楚南笺相信,按耿家对她那陌生的丈夫的宠溺,肯定愧疚的对自己,并主张合离。
而自己只要保持沉默,就可以得到自己想要的自由不是?
下好决心后,楚南笺就开始不懂声色观察佣人出府的踪迹。
一连几天,总算找到了后院一棚户下的角门。
桃双忐忑不安起来,“少夫人,这地方是我们下人休息的地方,您就别进去了叭。”
楚南笺心里激动,脸上保持着平静,眼带一丝好奇,“我就观察一下你们的生活环境,放心吧,没事的。”
桃双纠结,“这…要是被老夫人知道了,双儿就要被扣月钱的。”
楚南笺淡笑安抚,“那到时候我补给你就是了,我平日里也没少给你好东西不是?”
桃双嘿嘿傻笑,没来的急阻止,楚南笺就迈着轻快的步伐走进去观察了一圈。
将地址记得牢牢的,也没立刻出门。而且等家中的主人们都出门去姨婆家那边了,借口身子不舒服,要休息一下,婉拒了一起的邀约。
至于姨婆家那边,楚南笺肯定耿文赋不在,看小报上的描述,她那相公都快住在大上海舞厅了。
桃双见少夫人呆呆的盯着小报上的少爷,心疼极了,“少夫人,不舒服就休息一下吧,别看了。”少爷…他不会回来的。桃双掩去了最后一句。
又接着问,“要不要我去叫家庭医生?”
楚南笺回过神,轻轻摇头,“你下去休息吧,我等下就去休息。”
桃双张了张嘴,叹了口气,悄悄走出去了,还不忘关上门。
楚南笺没有立刻望向门口,而且拿小纸条记下地址,从橱柜最底层翻出自己埋藏的挎包,小心的放进去,忍不住露出一抹笑意。
当然,还不忘记拿上银元票。虽然楚南笺没有独自外出过,但是这点常识还是有的。
准备充分后,心满意足的悄悄走出去。
因为自小被迫缠足的缘故,楚南笺走的不快,但是自带着一股优雅。
楚南笺很是小心的
避过府中的下人。
中途耳尖的听到桃双的声音传来,带着慌意躲到园子的石山后面。
“好不容易少夫人放你假,你也不休息休息,跟着我瞎忙活啥啊。”声音带着快乐和不解。
“我这不是关心你嘛,而且我们是好姐妹,早点帮你完成,就可以一起休息啦。”这是桃双的声音。
楚南笺紧紧贴着石山,听到这里,忍不住羡慕了下,这感情真好啊。
也不耽误,贴着石壁,小心的迈步走远。
楚南笺心知,自己一个人溜出去,到时候虽然身边下人会被责骂,但是不会有什么影响。如果他们知道自己出门,而不阻止,后果更加严重。
中途还遇到了八卦同情她的丫鬟,楚南笺无声笑了下,继续走。
终于走出耿府后,楚南笺松了口气。
随后发现,一墙之隔的外面很是热闹,有各种小商小贩在叫卖,还不时有黄包车夫飞奔而过。
楚南笺有些惊讶,随后明白过来。
这一块住着都是达官显贵,按房子的方位,正贴着下人住的地方。
厨房小厮出来采购刚好可以直接采买,而且又出手大方,对小贩来说,这里估计就是个摆摊好地。
至于这里的卫生问题怎么解决,楚南笺无从得知。
走到空旷的地方站立一会,望着各种小道有些迷茫起来,该走哪条路去搭电车呢?
楚南笺是见过电车的,以前和婆婆一起坐轿车去参加晚宴的时候,都会忘窗外,看着电车路过。
可没有亲身体验过,甚至连怎么坐黄包车都不太明白。
也没有给楚南笺纠结一会,就有一空车的国字脸,脖子上挂着一条毛巾的车夫跑过来,停下来热情洋溢的问,“小姐,需要坐车吗?我的车又稳又快的。”
楚南笺呆滞了下,随后问,“能到百乐门吗?”
黄包车夫一听,这单肯定是得了,笑着快速回应,“去的。”然后殷勤的招呼人上车。
也没有误解,他一看楚南笺就知道是个大家小姐,估摸着是去找不着调的男人去了。
车夫边跑边想着,怕楚南笺无聊,还主动找话题聊,“小
姐一看就是不常出门的人吧?”
楚南笺抿抿嘴,嗯了一声,神色专注于周围街道的变化。
走出了这靠近法租界的宅邸,道路瞬间狭窄了许多,周围的房子也破旧起来。
车夫怕楚南笺误解,还解释了一句,“这是去英美租界必经之路,还算是比较好的地界了,再往外走,就是外地来避难人租住的地方。”语气还有些小骄傲。
车夫自己是本地人,还有一辆独属于自己的黄包车,自认为傲视周围人了。
楚南笺对这语气,忍不住皱了下眉头,很快又舒展开,转移话题,“这些地方你都很熟?”
车夫好似被逗笑了,爽朗笑起来,把楚南笺吓了一跳。
车夫边跑边回复,“当然啦,要是不熟,怎么拉黄包车。”
楚南笺也意识到自己问了个傻问题,便不再言语。
许久才接着问,“那如果从耿府出发到百乐门,坐电车的话要怎么走呢?”
“这个啊,你那地离一路电车站点不远,直直往那大道往回走大概十分钟,戈登路站下车就行了。”
得到解惑后,楚南笺才明白过来,又有了新的问题,“一路是?”
“一路是公共租界管的电车,还有法租界电车和华商电车。”
楚南笺这才明白过来,原来电车还有那么多条,“谢谢师傅啊。”
谈话间,很快就到了百乐门门口,因为楚南笺是临近下午才出门的,到时暮色感觉快要降临了,百乐门门口早早的亮起了霓虹灯。
楚南笺下了车,车夫直接说,“一角银元。”
楚南笺直接掏一块大洋出来递过去,这是她身上带的最低的了。
车夫有些为难,“这…我没有那么多钱补。”
楚南笺恍然大悟,“那不用补了,剩下就当是你为我解惑的小费。”
然后朝着门口站着两个穿着洋装的侍从走去。
侍从对视一眼,均看到对方的为难,都以为楚南笺估计是哪家的当家主母,来闹事的,可又不能阻止。
面带微笑的跑到楚南笺询问,“小姐,请问你事?”
“我来找人,耿文赋在里面吗?”
耿
文赋…侍从脑袋旋转着这名字,额头已经冒冷汗了。
楚南笺一脸温和,继续询问,“他不在里面吗?”
耿少爷…怎么可能不在里面,可侍从不敢讲,两边他都得罪不起。
楚南笺很快明白过来,“那我自己进去找吧。”
侍从心下松了口气,弯腰伸手,“您请。”
楚南笺颔首,挺直腰,慢慢走进去。
还没上去,就被一身酒气的男人拦住了。
还带着油腻恶心的嬉笑,“小姐,你想哪里去啊?”
要不是楚南笺躲的快,都要被碰到了。
忍着反胃后退解释,“先生,你认错人了。”
“嘿嘿嘿…我没认错,小美人…我来啦。”边说,边冲上来。
楚南笺脚步不快,平日里的教养,让她努力保持镇静。
其实心里已经后悔了,她不该把自己置于危墙之下。
嘴里威胁着,“先生,请停止你的行为,如果不想给自己家里带来危险的话。”
“噗嗤…”
楚南笺突然听到一阵笑声,闻声望去,是个身着贴身旗袍的女子,从楼梯上妖娆的走下来。
把酒醉的男人迷住了,转移了方向。
楚南笺有些担心喊,“你…快走。”她只要足够快,到门口叫侍从将男人丢出去就行了。
楚南笺心知,侍从肯定知道自己的身份,她说的话,还有一点用。
江北笙本来在楼上观望了一会,一开始还想看这种贵女的笑话,等看够了再下来阻止,然后让这种豪门小姐能明白,这些地方不是她们能来的。
心里刚有些佩服楚南笺的从容镇定,就被逗乐了,这女人居然还有些天真,靠着嘴上的威胁,怎么可能会叫醒一个带着恶意装醉的男人呢。
下来后,又被楚南笺的劝话给弄得一愣。
酒醉的男人也不管,步履蹒跚的走上去,想靠近江北笙。
江北笙也一脸媚意的接近男人,然后狠狠的给了一手刀。
男人瞬间晕倒滚了下去。
楚南笺围观了全程,还有些发愣,还可以这样吗?
江北笙望了楚南笺一眼,随即转身,打算上楼去。
“哎,等等!”楚南笺率先绷不住叫出声。
江北笙回身,“怎么,你想恩将仇报?”
楚南笺只觉得眼前的女人很眼熟,一时之间又想不起来。
嘴上不忘回复,“没有,我只是想认识认识你。”
这回,轮到江北笙发愣了,认识?她们有什么好认识的,都是两个不同世界的人。
心里这么想,嘴上也冷冷道,“这就没必要了。”
楚南笺心下有些失落,说不上来感觉,只能努力找话题,“那刚才的事,不会给你带来影响吗?”
江北笙歪头,“你想说什么?”
楚南笺看着面容精致艳丽的女子,耳尖泛红,她第一次见到如此好看的女孩子,特别是搭配着紧身红色旗袍,不仅不会显得露骨低俗,还更衬得人艳丽逼人。
好半天,才温柔认真介绍,“我叫楚南笺,希望能认识你。”
江北笙一愣,随即反应过来,这人是谁,嘴角似笑非笑,“或许你很快就不这么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