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小区的地下停车场。
等车停稳后,宋枝打开车门跳下车,然后转身喊坐在里侧已经睡着的闻时礼:“哥哥,下车啦。”
总车程两小时,时间不算短。
已经做过几个碎梦的男人懒懒睁眼,看见宋枝站在车外叫自己下车。
恍然间。
闻时礼还以为在做梦,一时没反应过来。
宋枝见他没反应,又乖乖叫了声:“哥哥?”
“嗯?”
他反应过来不是梦,“好。”
下车的时候,闻时礼顺手带上宋枝给他的那把雨伞。
宋枝注意到,那把伞已经被车上的暖气烘干,还有他身上的衣服,也被烘得半湿半干的,这种贴在肌肤上会令人觉得非常不适吧......也不知道他怎么能面无表情忍着的。
几人刚到电梯门口,宋长栋接到医院的电话,说有个精神分裂的患者打伤护工,情况严重,需要他第一时间回院处理。
陆蓉跟着着急:“那你抓紧点去医院。”
宋长栋应了声好,然后把手里柳枝递给陆蓉,旋即离开。
-
家里冰箱没有太多食物,陆蓉要去趟超市,问宋枝要不要一起。
宋枝扫一眼站在客厅角落的男人,直接一口拒绝;“妈妈我好累,我需要休息。”
陆蓉开始嘱咐:“自己在家不要给陌生人开门,不要去乱碰厨房里的燃气灶,还有——”
“我知道!”宋枝没有耐心,把钥匙塞到陆蓉手里后殷勤打开门,“妈妈你快去,多买一点好吃的!”
被强行推出门的陆蓉,有几秒晃神,觉得很纳闷:“这孩子今天真反常......”
想到父母都不在家,就只能她和闻时礼两个人,宋枝忍不住有点小开心。
至于为什么开心,她也讲不清楚。
屋里开着恒温空调,宋枝不觉得冷甚至觉得有点热,她脱下针织外套,露出两条雪白纤瘦的手臂。
手里外套还没放下,就听见不远处的闻时礼轻笑着“啧”了一声。
宋枝看过去。
发现闻时礼盯着她露在外面的手臂,面对他正大光明的打量,宋枝竟然觉得有
点紧张:“怎么了?”
闻时礼:“真瘦。”
“阿?”
他在夸自己瘦!
哇!奇迹!
女孩子被夸瘦总会觉得开心。
宋枝正准备乖巧地笑着说声谢谢的时候,就听见闻时礼极为欠揍地笑着说了下半句。
“跟个小鸡仔似的。”
“......”
空气安静。
无声里融着男人含笑的目光,和宋枝有点愤怒的视线。
呵呵。
宋枝满脑子都是“小”字。
他是不是不以小字开头称呼她就会死?
小鸡仔?!
一见到小姑娘气得小脸通红讲不出话来的模样,闻时礼就觉得好玩。
他走到宋枝面前,弯腰伸手亲昵地捏了捏她的脸:“真生气了阿?”
宋枝板着脸没说话。
“那你打哥哥两下吧?”
“......”
宋枝盯着面前的闻时礼看,他神色清和温柔,讲话的时候眼角始终含着笑。
叫人发不起火来。
...算了。
宋枝安慰自己不和他计较,毕竟他现在要在家里住一段时间,不能闹僵。
她又看见他身上半湿的黑衬衫,说:“你去洗个澡吧哥哥,我去找爸爸的衣服给你穿。”
闻时礼维持着弯腰的姿势,又捏了捏她的脸:“谢谢小宋枝。”
“嗯。”
宋枝把闻时礼带到空的次卧房间里,指给他浴室的位置后离开。
去给他找干的衣物。
衣帽间里。
爸爸的衣服有些放得高,宋枝不太能够得到,就从客厅搬来一把椅子。
就算这样,站在椅子上的宋枝还差一截,她只能把脚垫到最高,手伸到最长,去拿爸爸放t恤的地方。
她突然想到两次见闻时礼的时候,他身上都穿着黑色的衬衣。
看来是习惯黑色吧。
可是爸爸黑色的衣服很少,宋枝垫着脚够着手翻找半天,终于在一堆叠好的短t里发现一件黑色的,在最里面的位置。
不过有点为难她,垫着脚把手伸到最长也拿不到。
这就是一米四的悲哀。
宋枝只好尝
试跳起来,在椅子上一蹦一蹦的去拿那件黑色衣服,又因为蹦的弧度太小依旧够不到,她只有攒着气使劲一蹦,成功抓到!
还没来得及开心,宋枝就觉得脚下一个打滑。
整个人失衡。
——哐当。
宋枝和椅子双双摔到地上,膝盖先着地,立马传来火辣辣的钝痛感。
......好疼阿。
自幼娇养又习惯被人精心照顾的宋枝,很少有摔这么惨过。她手里还抓着那件黑色衣服,慢吞吞从地上爬起来后,坐在地上屈起膝盖,低眼一看。
膝盖上被擦破一指宽的皮,露出红红的嫩肉来。
还在往外面渗血珠。
那点儿血珠在宋枝这个年纪看来,简直天灾。
直接抱着膝盖呜呜哭了起来。
哭归哭,但宋枝还是不忘一边哭一边用嘴给伤口呼呼。
妈妈说受伤的话吹吹会好一点。
呼——
呼呼呼。
“......”
还是好疼阿呜呜呜呜。
宋枝哭得双眼通红,还是觉得痛,立马又想到浴室里的闻时礼,他会不会已经洗完了,在等干的衣服穿。
想到这里,她也顾不上膝盖上处“重伤”,用手抹着眼泪扶着衣帽柜站起来。
又温吞地在柜子里找出一条同色休闲裤。
拿着衣服和裤子,宋枝抽抽搭搭地用小碎步移动着。
每一步都会觉得膝盖疼。
到次卧时,浴室里还有水流声传来。
看来闻时礼还没洗完。
宋枝慢慢移动到浴室门口,抬手敲了两下门,竭力控制自己的哭腔,以至于开口的时候听上去有万分委屈。
“哥哥。”
水流声在她音落的两秒后消失。
男人天生自带清冷感的声音传出来:“你怎么了小宋枝?”
女生这种生物,在委屈的时候千万不能被人问一句“怎么了”,只要一问,尚且能勉强控制住的情绪会全面崩盘。
正巧宋枝耷拉着脑袋看着自己红红的膝盖,听到闻时礼问自己怎么了,她的眼泪就和解除封印似的,连串往下掉。
憋了几秒后,索性破罐子破摔似的
哇一声哭出来。
“......”
闻时礼:?
房间里回荡着宋枝委屈至极的哭声,里面参杂着两声男人无奈的笑,然后浴室里传出闻时礼的声音:“等哥哥两分钟。”
“......”
宋枝呜泱泱地哭着,一直哭到浴室门从里面打开。
闻时礼出现在视线里。
她注意到,他身上还穿着先前被雨淋湿的那一套衣物,黑发湿淋淋的还散着热气,有隐隐白雾。
闻时礼看一眼她手里拿着的衣服,失笑道:“怎么哭了?”
“......”
宋枝一时说不出口。
要是告诉他,自己因为摔倒而痛哭流涕,他肯定又会笑她是个爱哭鬼吧?
她不想被他当成爱哭鬼,内心想法却完全与现实背道而驰,面对闻时礼的关心,宋枝眼泪更像是泄洪似的掉,吧嗒吧嗒,一颗接一颗地砸到地板上。
闻时礼:“给哥哥说,怎么?”
宋枝盯着他。
闻时礼顺势想蹲下和她说话,蹲到一半的时候注意到她膝盖上的破皮部位:“刚刚找衣服的时候弄到的?”
宋枝视线随着男人的蹲下而移动,她低头,看着面前完全蹲下的闻时礼,一边抽噎哭泣一边老实点了点头。
见状,闻时礼无奈般摇摇头,笑道:“小笨蛋阿,怎么找个衣服也能弄伤自己。”
“......”
宋枝眼泪掉得愈发凶。
而后,她开始指责闻时礼:“你、你、你——”
半天没说出个所以然。
闻时礼:“我什么阿?”
“你、你这个老男人没有良心!”宋枝有点哽咽结巴,但丝毫也不影响她声泪俱下的控诉,“我、我、给你找衣服......摔伤了,你还骂我笨!”
闻时礼:“好好好。”
他败下阵来,举双手作投降状,“哥哥错了,哥哥罪该万死好不好?”
“......”
那也不至于。
宋枝不会得理不饶人,见他认错态度良好,委屈情绪消散许多,但还是觉得膝盖痛。
她朝他小心靠近半步,用手指着自己擦破皮
的伤口,委屈巴巴地说:“哥哥,你给我呼呼。”
“嗯?”
闻时礼像是没听清似的。
宋枝重复:“给我呼呼。”
闻时礼:“呼呼是什么?”
宋枝露出有些嫌弃的表情,挂着泪珠道:“你怎么连呼呼都不知道,你比较笨吧。”
闻时礼好脾气地点头:“是哥哥笨,那小宋枝告诉哥哥,呼呼是什么?”
“就是给我吹吹伤口。”
听到这句,闻时礼恍然大悟般,懒洋洋拖着尾音阿了声后,说:“行阿。”
说完后,他站起来:“哥哥扶你去坐下,然后呼呼好不好?”
宋枝乖乖点头。
刚洗过澡的闻时礼手指没有那么凉,温热的握着宋枝手臂,宋枝瞬间觉得自己浑身都有点僵硬,只能笨拙地跟着他。
只是手臂那处肌肤为什么开始变烫阿?烫得似乎能盖住膝盖的疼痛。
宋枝还没搞清楚这个问题,闻时礼已经扶着她在单人沙发上坐下,他松开她,说:“家里有没有药箱?”
宋枝记得有:“好像在客厅里。”
“我去拿。”
闻时礼刚转身,就被抓住手臂。他转身,发现宋枝正拉着自己,眼巴巴地看着自己说:“哥哥,你不是说要给我呼呼吗?”
“等会儿都不行吗?”
“......”
闻时礼桃花眼微微眯着,眼角含笑,散漫地吐了句:“怎么这么粘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