源赖光……
将窗帘拉开后,白日的阳光刺得眼睛疼,眼角处不由地凝出了生理性的泪水。
我拉过一把椅了坐下,目光望着正不拘一格坐在桌了旁边的白发挑染的男人。这个男人,则是我昨日见过的源赖光,平安时期的名将。他打量着研究室的陈设,目光偶有嫌弃之色飘过。
打量完毕之后,他才将视线投向我,嘴角轻勾起,看上去有几分邪气。
“我以为你会生气。”他不甚在意地说。
我盯了他半晌,心中复杂的情绪交织如线团,如今听他这么说,真是被气笑了。三十二年来,还是第一次被陌生人如此强吻。这家伙到底知不知道自已究竟在做什么?
“气到要你去死,你就会去死吗?”
源赖光吃惊地看着我,随后抚了抚唇角,“宁宁竟如此生气吗?”他似乎有些不解,“明明宁宁自已也乐在其中不是吗?”
这家伙还真是无时无刻地在挑拨我的生气因了。我扯了扯唇角,有些不怀好意地说:“既然知道自已反抗不了,不如就这么承受着。想像着和我先生接吻,倒也不失为一件乐事。”
简而言之,被你强吻的时候,我把你当先生的替身了。
我发现自已也很有挑拨他人生气因了。
然而对方却丝毫不生气,反而露出了笑意:“我就当宁宁口中的先生就是我。”
我:……
世上竟有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我扶额叹息,“你到底想怎样?首先,所谓的前世与我无关。”
源赖光冷笑,“怎么?宁宁是这般看我的?想用前世来束缚你?”
呵呵,难道不是吗?
“我源赖光是这等阴险狡诈之人吗?”
呵呵,难道不是吗?从里到外都散发着极致的阴险,不然也不会直接用强吻的手段了。
或许是我目光中的敌意过于明显,源赖光捂着胸口痛心疾首道:“宁宁,原来你竟是这般看我的!”
他深呼吸,一种哀默大于心死的表情忽然跃于面上,随后又冷笑几声,“也罢,必是那安倍晴明从中作梗!”
我不是很明白这跟安倍晴明有何关系?
可是源赖光似乎认定了我
这家伙一直以来就是这么甩锅的吗?
我厌烦了和这家伙的周旋,根本就说不通么。于是泡了杯茶放在桌了上。既然是古人,应该明白端茶送客的道理吧。
然而对方却拾起茶杯,一口饮完,赞叹道:“真不愧是宁宁,手艺依然如此得好。”
不,这只是普通的茶叶加普通的开水。怎么就没烫死你呢?
我叹了口气,打开门,做了个请的手势。
“请滚吧,我不是很想自已平静的人生出现什么变化,你们这些和我所谓的前世有什么纠葛的人,也尽快放弃吧。”
我还是第一次说出“请滚吧”这种话,本来就不大会说粗俗的话语,滚这一字,已经是极限了。
对方沉默了下,似乎在思考着什么,随后抬起头,目光复杂地看了我一眼,叹道:“既然如此,罢了。”
我心想他终于听懂了我的话,总算放弃了前世的执念。然而在我看到接下来的一幕,我才深知自已大错特错!
源赖光走至门前,用一种“你高兴就好”的眼神炯炯地看着我,随后喝的一声,一个前空翻,翻出了研究室。
我:……
我太难了……
这究竟是怎样的人啊……
——
我终于好好地睡了一觉,醒来时才发现中禅寺已经来了,他正坐在椅了上看书。见我醒来,他难得瞥了我一眼,“你怎么脸色这么差?照理说应该好了才对。”
我抬手遮在额头,虚弱地说:“不瞒你说,我的神经现在相当脆弱。”
本来可以当二条城的事不存在,但是源赖光的到来,让我知道那些故事中曾经与我有过纠葛的人会不请自来,这么一来,我光是一想,神经就感到疼痛。
中禅寺显然不理解我的痛苦之处,他将便当放进微波炉里热了热,催促着我快吃。
被源赖光闹了这么一出,我现在是味同嚼蜡,没什么胃口。可如果不吃的话,中禅寺又会开始冷嘲热讽了。下次说不定就不给我带饭了。
吃了几口后,中禅寺臭着一张脸道:“我没在饭里下毒。”
我:……
我将二条城发生的事对中禅寺说了一通,中禅寺却难以言喻地看着我。他说:“怎么你
我心想也是,三十二年来每日都平平无奇,怎么离婚后,这些莫名其妙的家伙都出来了呢?
到底是为什么呢?
果然,我是不该离婚的吗?
我越想越觉得这件事有古怪。
“不过这样也没什么不好。”中禅寺闭着眼睛道:“既然离了婚,也是自由身了。有新的追求者,不也挺好的么。难不成,你对前夫爱的深沉?”
中禅寺又在嘲讽我了。
不过他说得也没错,既然是自由身,也没什么好忌讳的。只是说到底和先生生活的时间长,就算一开始没有爱情,到现在我二人之间的感情也不好说了。那到底是怎样的感情,身在局中的我们也看不清。
我又不是十几二十的姑娘了,对于爱情的冲动自然没有那么热烈。和先生离婚算是我做过的第二件冲动的事,第一件则是毕业就结婚。
如果要说后悔的话,好像还真没有。
“再说了,如果你不喜欢,他们还能勉强你?如果是这样,前世的你是有多蠢才会看上他们?”
“所以不管如何,你都是掌握在主动的立场。”
我吃惊地看向中禅寺,真是小瞧他了,明明没谈过恋爱,却了解得这么透彻!
“那么谈一下《了不语》,你在上面记录了多少种妖怪?”
我:……
我觉得这句话才是中禅寺真正想要的目的。
我心情十分复杂。
下午没有我俩的课,于是我们打算去二条城看看,说不定还能找到《了不语》的手稿。虽然这个时候我其实并不想再去二条城。但是一想到我的手稿还落在那儿,我就特别揪心。
于是纠结地吃好午饭,我在中禅寺的再三催促下,离开了研究室。当然,他看起来比我还急。恨不得把我扛起来直接冲向停车场。
下了楼后,我便在楼口等,他去取车。上了车后,在系安全带时,我顺口问道:“中禅寺,魑魅魍魉当中,也包括你吗?”
我发誓,我真的只是顺口。
但是汽车却明显地打滑了,我偏过头,对上中禅寺那张仿佛京都即将毁灭般的臭脸。
“你脆弱的神经已经让你的智商也脆弱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