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延炳见马车欲走,展身形便要追,但越赢掌法绵密至极,如水银泻地,无孔不入,急切难以冲出。
他心中急迫,侧步展身,枪势一变,起先的宏大,一转为冷厉清华!
这一枪,枪势方起,锐气已然迫得越赢退了一步。
将军起六合,雪煞冲天过!
越赢心中暗惊,这明明是玉京名将云飞渡云妙云的先辈的雪煞枪法,失传已久,呼延炳怎么学得?
这雪煞枪法,传言锐绝天下,他也不愿轻攫其锋,心念一转,冷笑道:
“这算什么,比之李寻欢的霸王枪,还差得远呢!”
呼延炳手中银枪一抖,面上表情忽然扭曲,长枪如蛟龙入水,骤然一刺,刚猛无比,激起烟尘无数。
越赢微微一笑,双掌一错,嘿然一声,一掌击出。
枪掌相交,其声竟若金铁交鸣,本已逐渐落下的烟尘,再度四散而起,待到四下景色终于清晰之时,却惊见呼延炳手中只余半截枪杆,方才一招,他手中银枪竟被越赢一拍而断,枪尖一截,更是顺着越赢掌势直飞出去。
这一阵呼延炳输得着实太惨,他手掌一松,半截枪杆落地,一口血直喷出来。
越赢跃上马车,喝道:
“走!”
他赶着马车,沿山边一条小路疾驰,行踪已泄,越赢便不再按照起先的路线行走,这时以逃命第一,他不向南,不向西,反而折而向北走回头路,沿着山形走了许久,才放缓速度。
“休息一下,车不能再坐了。”
杜春宵皱了眉头:
“真真奇怪,为何我们刚出来就被呼延炳堵个正着?”
越赢半晌无语,最后只道:
“先不说他。”
原来此处不远,便有青林庄一处暗点,越赢临行之前,担心万一有变,东南西北各个方向据点,都预备下了马匹,如今果然派上了用场。
越赢从怀中取出一支响箭,屈指一弹向天,其音与众不同,宛若龙吟。
时间未久,同样一支响箭自山后冲天而起,越赢舒了口气:
“我们且在这里等候。”
车上三人,一时沉默不语,过了片刻,杜春宵开口问道:
“大哥,雪煞枪法失
越赢叹气道:
“我也不知,但呼延家世代军人,说不定曾与云飞渡战场相遇,学得一招半式。唉,他方才若使出雪煞枪法,我还真不知如何应对...”
这一点苏乞也曾看出,起初呼延炳起势清冷,但越赢一句讥笑言语说出,他枪势一变,虽然刚猛无畴,却仍是呼延家的路数,便问道:
“越庄主,为何你方才一提李寻欢,他便心浮气躁了?”
越赢叹道:
“呼延炳年纪、品貌,乃至武功兵器,都有和李寻欢相似之处,又同在京城,他便处处与李寻欢争锋,却不想想,莫说李寻欢处处胜他,就算他压过李寻欢一头,又能怎样?他是一个前途无量的指挥,远胜过一个江湖浪了,又有什么光辉可言?及至今日,我随便说旬挑拨言语,他便被激得使不出雪煞枪法。这等胸怀,试问又如何担当高位?”
杜春宵点头道:
“正是如此。”
他两人这一番议论,苏乞在一旁听了,心绪却颇为复杂,他也曾担任一帮之主,与越赢、杜春宵地位相当。
但如今看越、杜二人,武功出色,尚在其次,对江湖朝廷中事,亦是十分了然。
他起先总觉这些事,俗不可耐,关注这些事的,也必是些圆滑处世的庸碌之人。
然而如今,看到越赢与杜春宵,却忍不住对自已过去的想法,产生了怀疑。
这时候,忽又闻远处山峦一阵马蹄翻飞之声,他心道,多半是青林庄中人,却见越赢侧耳听了一阵,脸色骤变。
越赢又听了片刻,忽然急匆匆卸下拉车的两匹马,抄起几件必要行李向马上一丢,翻身骑上其中一匹。喝道:
“快走!”
牡春宵念头转得快,纵身已跃上其中一匹,苏乞一跃而至越赢身后,问道:
“怎么了?”
越赢一面驾驭马匹,一面道:
“声音不对,不是青林庄的人!”
一语未了,却见一支雕翎羽箭,从斜刺里穿来,距离虽远,力道却奇大,直射入马头前方,入石三分,箭羽尾端,犹自颤动不已。
苏乞见这支羽箭白羽为饰,箭杆上漆了银漆,仿佛雪雁的长翎,不由得激灵灵打了个冷战:
“越庄主,这是人字部!”
心中又想:
总不成,是易天行到了吧?
越赢更不多言,打马便走,便在此刻,又一支羽箭射来,幸而距离尚远,力道虽有,准头却不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