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这一场劫粮危机,照目前看,他兄弟三人表面上已达成共识,为维护他兄弟三人间的平衡与彼此颜面,已决定不惜一战,拿蹇宝开刀,杀人立威,掩耳盗铃,再把这件事就此遮掩过去?
轻轻一叹“那时,王将军固然地位益尊,朝廷不得不将之仰仗,可这难得的和平之机、与民休息之时只怕也就此断送了。”
付乘风一双眼亮了下,看向庞宽,心知他心中虽有不愿秦王一脉王敬节就此坐大之意,但心中,倒也存了些国家安危、黎民甘苦之念。
他是见过蹇宝为饶,知道战祸一起,只怕后患无穷。轻轻一拊掌,
“庞兄所言,正合弟意。如果有不战而又可行之道就好了。”
庞宽眼光微颤,道:
“不错,要是有不战而又可行之道就好了。但大军已发,难以轻易言退,何况王将军此意已定,我们只怕也无能为力。”
付乘风轻轻搓着自已的手指,并不再看庞宽:
“...但事在人为,只要你我尽力,或许犹有办法呢?哪怕失败,但它日,起码不至自责自已当断不断,空遗黎民涂炭之患。”
庞宽看向他那双手,那双手指节微白,那是一双有力之手,庞宽也久闻其名。
他虽面相冲庞,却是断得大事之人,否则明王李长安也不会派他代表自已前来。
他似也知付乘风心中之意,淡淡道:
“付兄如有办法,弟自当相助。”
两人四目一对,那一对中有两个男人间的交锋与握手,犹疑与期许。
他们都不是孱弱之人,对下大事,有所为有所不为,这一望之下,就知彼此是可以期许之人。付乘风轻轻捋着自已关切,道:
“只望庞兄不忘自已此刻之言。”
庞宽忽纵声笑道:
“丈夫处事,可非比女了,轻言寡诺。庞某一向最慕的就是敢孤身犯难、挽狂澜于即倒,扶大厦于将倾的人物。付兄此言,倒是看庞某了。”
付乘风认真地看向庞宽,轻轻点零头:
“我已知该如何做了。一切一切,且等明日再。”
庞宽也一笑道:
“好,一切一切,明日再。付兄且发扬卓励,庞某
付乘风似也觉心中大感畅快,微微一笑道:
“书生岂可忘忧国,搦管也当百万兵。庞兄,你先请回吧。”
庞宽笑道:
“好,我是要休息了,再不回,倒要惹人猜疑了。”
两人眼中,虽平静而笑,但那笑容深处的孤身犯难,冒险狂勇处,却怕只有彼此知道明白。
庞宽当下回营。他进入营中不久,在自已帐内,却听得不远处传来一阵箫声。
那箫声,低而不弱,柔而不縻,虽一细如缕,却在这数万大军的营帐中低回盘旋,人人尽闻。
箫声一寂,只听有人在远处,纵声放歌唱道:
陇头流水,流离山下。念我一身,飘然旷野;
朝发欣城,暮宿陇头。寒不能语,卷舌入喉;
陇头流水,鸣声呜咽。遥望秦川,心肝断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