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秀儿还亲?”
女娃娃的话音之中,带着些许忐忑。
甄士隐忍俊不禁,只得道:
“和秀儿一样亲。”
小玉秀复又欢喜起来:
“我知道,伯伯肯定是和秀儿一样,很乖很乖。爹爹,我们把伯伯的名字刻在树上,不然别人来了不认得怎么办?”
甄士隐不答。
他注视着面前的荒冢良久,才点了点头:
“好,就听秀儿的。”
他掏出贴身匕首,割下一方树皮,在树身的缺处上工工整整地把字刻上...
“爹爹,为何要刻在里面,不刻外面呢?”
小玉秀不解道。
“刻在外面,万一被人划花了就不好了。”
他随口哄骗。
“哦。”
待字刻好,甄士隐仔细抹去浮屑,凝视片刻,道:
“都督,二宝无能,以前对不起您,现在连块碑都不能为您立,您别怪我。可您放心,那些仇,二宝一直记在心上...总有一天...”
他缓缓将那方树皮,放回缺处,用力按下去使之齐整。
他起身抱起小玉秀,深看一眼荒冢,转身离去...
...
“后来,我再没有随爹爹来过京城,也再未来过这里。”
甄玉秀看着树上红漆描过的字迹,说道:
“我想爹爹一定又来过,只是没人知道而已。”
张本煜点头:
“而且,将我爹葬在此处之事,他也没有告诉过王遇春。”
闻言,甄玉秀略一想便明白:
“对,否则以王遇春的性格,一定会为都督迁坟。他二人都是都督的故人,且关系密切,爹爹为何不告诉他呢?”
“也许,是因为他信不过王遇春吧。”
甄玉秀半晌才叹了口气道:
“也难怪王遇春会怀疑到爹爹身上,原来他们本就有隔阂。”
张本煜忽然有些累了,半靠在树上歇息。
甄玉秀担忧地望着他,见他脸上不好,生怕他又发头痛。
“回城里请人,明天来殓骨。”
张本煜低低道:
“我不能让爹爹躺在这乱坟堆里。”
“嗯,好。”
甄玉秀想起自已的爹爹尚在其中,不禁有些难过。
只是下葬之后,须得三年方可殓骨,此时他亦无法可施。
张本煜又道。
“嗯。”
见他如此体贴,甄玉秀心中暖意融融,轻声应了。
两人慢慢往回走。
此处乱葬岗,本是人迹罕至,却有几个捕快打扮的人,押着一名犯人,急匆匆往这边赶。
“有捕快过来了。”
甄玉秀朝孟离低低道,虽然脸上蒙着面纱,但他心底难免发慌。
他只盼着,那些捕快中无人见过自已。
张本煜扶着他在雪地中行走,神色波澜不惊。
似乎是来认尸的,犯人引着捕快往乱葬岗上去。
甄玉秀正暗松口气,却见为首的那位捕快看见他们面貌时,脚下一滞。
他心中一紧,步伐顿时有些凌乱,生怕那位捕快认出了自已。
那捕快盯了张本煜两眼,犹豫片刻,朝其他捕快说了几句,便朝着张本煜二人走了过来。
甄玉秀不明其意,而张本煜亦听见走过来的脚步声,遂将他半掩在身后,手掌暗暗运起气来。
“张公了。”
那捕快走到张本煜的近前,开口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