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采臣听他此言,愈发正色道:
“这是人生大事,怎么是芝麻大的事呢。”
知道这宁呆了认真起来,十头牛也拉不回来,李馆馆没打算和他争论,闷头拨饭吃。
张本煜难得地点头赞同:
“确是大事,不可等闲。”
说罢,他顿了一下,转头朝白甄玉秀道:
“现在看来,王伯父有件事还是说对了。”
“什么事?”
甄玉秀忐忑问道,生怕王遇春已经找出了,证明爹爹陷害张都督的证据。
“他那时候说,我年纪也不小了,该讨个媳妇了。”
他微微笑道:
“你说呢?”
“嗯...”
甄玉秀说不出话来,只能望着他,拼命压抑着,心中似乎要直冲出来的热流。
见他不答,张本煜声音稍低,较起往日竟是温柔了许多:
“我是个瞎了,吃得也不多。阿猫,以后你养我吧。”
一时之间,无人说话,饭桌上寂静无声。
甄玉秀不可置信地盯着他,捂着嘴,堵住自已的抽泣声。
心底那股热流化为泪水,无法自禁地奔涌出来。
旁边,宁采臣和李馆馆都有些呆住,也弄不清孟离这话究竟是真是假,更弄不清他究竟为何这般哭泣,皆不知该说什么。
张本煜听得见他在哭,并不相劝,只是静静地坐着,等着他。
泪水止也止不住,甄玉秀终无法再坐下去,细声匆匆道了声歉,便离席奔出屋了去。
见状,张本煜微叹了口气,方才起身跟出。
屋内仅剩宁采臣和李馆馆二人,两人面面相觑。
李馆馆率先不解问道:
“他哭什么?真是奇怪。”
“大概是太欢喜了吧。”
宁采臣猜道。
李馆馆白他一眼道:
“你欢喜的时候这么哭?”
宁采臣不接他的话,却分外认真地盯着他道:
“你一定要相信我,我对阿猫姑娘真的,一点非分之想都没有。”
“我知道,你都说几遍了。”
李馆馆咬牙切齿,道:
“你真是够呆的,就不能帮我唱出戏,骗骗孟二哥?”
“可,为何要骗他?”
院门外,甄玉秀头抵着墙,低低地呜咽着...
张
“听说女人哭的样了都很丑,不过我看不见,所以你也不用躲。”
“张二哥...”
甄玉秀泪眼婆娑地抬起头来,定定地望着他,半晌才接着道:
“你方才说的话,可是寻我开心的?”
“不是。”
“可我爹爹与你爹爹...难道你已经查明,当年之事与我爹爹无关,所以才来寻我的?”
张本煜轻轻摇头道:
“没有,我早已说过,当年之事我不想再追查下去。”
甄玉秀心往下一沉,缓缓低下头去道:
“可是,我可能是...”
他未再说下去。
张本煜笑了笑,突然岔开话题道:
“你知不知道,这次我回山上以后,王伯父还给我送来两个丫环伺候我。”
甄玉秀一愣:
“丫环,很漂亮么?”
“不知道,不过厨艺不错。”
张本煜回想了下,道:
“其实说起来,他们人也挺机灵的,有一个和你一样,也是江南口音,声音软软糯糯,倒也不算扎耳。”
“王伯父还说了,如果我将他们收了房,他们月俸翻十倍,每年再加一百两银了。”
“嗯...”
甄玉秀心乱如麻,想问他是否将丫环留下,却又不敢问,只得含含糊糊地应着。
“听上去不错,是不是?”
张本煜问他。
“嗯...”
“可我把他们都撵下山了。”
说不清是惊讶还是惊喜,甄玉秀望着他问道:
“这是为何?”
张本煜却又不答了,只问他道:
“你肯跟我回山上去么?”
甄玉秀自然是干肯万肯,但心中又始终有块阴霾,道:
“如果有朝一日,你知道了,我爹爹真的就是害你爹爹的人,那时又该怎么办?”
“这事好办,你就好好养活我,算是替你爹还债。”
张本煜淡淡道。
这样也行?
甄玉秀愣了片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