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世点了点头，道：
“我要去京城。”
“进京？你在京城里有亲戚？”
“不是，我是想进京赶考。自小义父便请人教我诗书策论，取解试我也早就通过...”
“只是义父身了不好，他在时，我不便远行，故而一直未进京去。”
唐三很不以为然，道：
“你也想当官，当官有什么好？”
张本煜轻喝住他：
“小五！不得对沈兄无礼。”
他转向沈世，沉声道：
“沈兄志向，张某原不该多言，但官场凶险，明争暗斗，实在非上佳之选。”
虽然只是寥寥几句，但话中的沉重，便是连唐三也听得出来。
那夜沈红雨临终之言，犹在耳畔，沈世何尝会不明白张本煜的意思，他看尽了义父半生郁郁，对此自然是再清楚不过。
见沈世半晌不语，张本煜沉默片刻，又道：
“家父之事，我至今尚不明缘由，但细思量沈伯父之言，想来也脱不出官场的尔虞我诈，被人陷害。”
“我明白，可是...”
虽沈世只是顿了顿，孟离便知是劝不动他了，暗叹口气。
果然，接下来沈世坚定说道：
“我知道，义父这辈了在官场中郁郁不得志，可不管怎样，他毕竟曾经是西凉经略府都监，也曾为这方水土的百姓，做过些事情。”
“官场之上，有再多的不公平，可多少我还是能做事的，总比什么事都做不了要好些，对不对？若这天下间，都因怕官场尔虞我诈，不去做官，那这许多事情，谁来做呢...”
张本煜涩然苦笑，道：
“也对，那我在此预祝沈兄金榜题名。”
沈世微笑道：
“多谢。”
“想来沈兄进京前，尚有诸多事宜要料理，我们也不打扰了，就此告辞！”
“张兄！”
沈世唤住他，迟疑片刻，仍是问道：
“你可是还要去别处追查令尊当年之事？”
张本煜缓缓摇头：
“此番若不是我，沈伯父他...我不想再查下去了。”
闻言，沈世似如释重负，吐口气道：
“如此便好，义父临终前也是这意思，你肯听他的话，自然再好不过...只是我，还有一事相求
“沈兄但说无妨。”
“他日再见，沈世便已不是沈世，还请两位，权当不认识在下。”
张本煜尚未回答，唐三已经奇道：
“这是为何？”
沈世不答，只道：
“两位可否应承此事？”
张本煜点头：
“自然应承。小五...”
唐三只得随他点头道：
“我也答应不认你便是了。”
“就此别过，再会无期，沈兄保重。”
张本煜拱手。
“两位保重。”
沈世亦是拱手相送。
“二哥、二哥...这是为何，他为何要我们装着不认得他呢？”
才出了沈府，唐三就迫不及待地问道。
虽然已过了好几日，但因为都是阴天，地上的雪，尚未融尽。
听着靴了踩在雪水中的声响，张本煜不自觉地皱眉。
“二哥？”
似乎压根没听见他的话，张本煜想起什么，问道：
“马车是不是还在客栈？”
唐三呆了一下，后知后觉地“啊”了一声，拍拍脑袋道：
“哎呀，这几日忙着沈老伯的丧礼，连客栈的账都还没结呢，他们大概以为我们溜了，八成是直接拿马车抵了房钱...这可不成，太便宜他们了。”
“走吧，拿了马车，我们也好启程往重工庄去。”
“嗯。”
想到要去找大哥，唐三也欢喜得很，将之前的问题抛诸脑后。
他在脑了里盘算着，等到了重工庄，可得好好挑一件称手的兵器。
一路而行，他径自想着，脑中刀剑无数，近旁却有股清甜的香味钻人鼻中。
“二哥！等等，我买几块白糖糕。”
经不起小食的诱惑，唐三乐颠颠地走了过去。
“替我也买两块。”
张本煜在他身后道，难得的，受甜香所诱，他竟也想尝尝。
唐三忙应了，依言买了回来，又想起一人，道：
“这几日都顾不上阿猫，咱们再多买些，说不定他乜爱吃。”
这话他也只是一说，倒不指望张本煜会回应，殊不料张本煜却平静地点了点头。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