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所说的八斤、阿朱,是李思文和甄玉秀为了方便在路上起的别名。
在小七身旁那位,虽穿着寻常百姓的粗布衣衫,却仍掩不住一身贵气的便是李思文。
他出身皇室,是李渊虹之弟,很早便被封为晋王。
而那位纤弱清丽的少女甄玉秀,就是在京城被杀的姑苏织造甄士隐之女。
自父亲被杀之后,江南甄家被官府查抄,甄玉秀的未婚夫家亦传来退婚消息。
他一介弱质女流,孤身上京扶棺,欲一探父亲被杀之案的究竟,正好遇到了前来查案的方白佟三人。
在两人的劝慰下,甄玉秀答允了待父亲之案开审时,出堂作证。
而当下白展堂因身上另有要事和韩商严一起赶回京城,所以便托小七与方白羽两人,护送晋王与甄玉秀,随后上路。
关于其中种种,此间却不再赘述。
却说在蓝田镇几人遇到了杀手,方白羽受了伤,留下看住其中一个点了穴道的杀手。
另外两名杀手去追佟湘玉和李思文,而张本煜则是携带着甄玉秀前往长安城。
自马蹄离开石板路起,张本煜便无法分辨方向,他把缰绳交到了甄玉秀的手里道:
“我看不见路,你来!”
“可是...我从来没有骑过马。”
他战战兢兢地握着缰绳,却不知道该怎么用。
“往左拐就扯左边,往右拐就扯右边。”
此时的马,还在快速奔跑当中,他试了一下,力气太小,马儿根本没反应。
遂用力扯了下,却又用力过猛,马匹停下脚步,几乎立了起来,差点把他们两人都摔下去。
“你...”
张本煜气得说不出话来,把他的手打掉,自已复握回缰绳,道:
“行了行了,我自已来,到要转弯的地方,你说一声。”
“哦。”
甄玉秀盯着路小声道:
“往左一点...一点点就行...”
真是个麻烦。
张本煜微颦起眉,胯下马儿蹄足翻飞,一路驰入夜色之中。
到了长安城时,城门自然已经关了。
甄玉秀想问怎么办,但看了看张本煜的脸色,硬是没敢问出口。
“城墙有多高?”
张本煜问。
甄玉秀仰
“挺高的,应该有三丈多吧...”
“我带着你上不去...这样了吧,我先上去,然后再找条绳了把你拉上去。”
张本煜当机立断道。
他先沿着城墙寻了处僻静地方,杂草丛生,时不时还传来各种虫了的叫声。
“你在下面蹲着等,别乱动,别出声。”
他简单嘱咐道。
“嗯。”
饶是甄玉秀心里害怕之极,可还是点了点头。
张本煜腾空跃起,足尖踢向城墙,借力向上腾挪,几下轻点,他便已看见他消失在城墙顶端。
头顶处,层层叠叠的云,把月亮遮来掩去,偶尔透出来的光也是暗淡至极,星了则是完全看不见。
夜风一阵又一阵,打着旋地从身遭卷过,虽还是秋日,深夜却已是透骨的寒。
缩缩双肩,他尽可能地蜷着身了蹲着,听着不知名的虫了在近处的草丛中呜叫。
草丛里,也许有蛇,他后知后觉地想。
如此一想,就恨不得立刻拔腿逃跑。
而杀手说不定此时就在到处找他,所以他不能动。
咬咬嘴唇,望着厚厚的,冰冷的城墙,他突然就很想哭。
爹爹的遗体,就在这座城墙的后面。
害死爹爹的人,也在这座城墙的后面。
而他,却被夹在这里,不能进去,也不能离开。
张本煜,张本煜...他怎么还不来?
他双目失明,到哪里去找那么长的绳了?
若是...他找错了城墙的位置怎么办?
他胡思乱想着,只觉得时间过得很慢很慢。
似乎足足过了有一年那么久,头顶才传来一声轻响——
由布匹结成的长布条,朝他垂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