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白心下微沉,缓缓道:
“地道尽头,有个血池。血池里泡了十几具尸体,还有一个...怪物,肌理尽显,啃噬血肉。”
他慢慢说着,声音微抖:
“他...原是我父亲收下的义女,却在半年前就已被逐出家门。如此说来,僵尸之祸,却不是这几日的事情了。黄绿蓝,你若是知道些什么,还请告诉我们。算是、算是为了毅叔叔吧...”
聂白说罢,看向黄绿蓝,心下沉甸甸的。
他如此一说,却是赌了他与聂毅即使没什么情分,也是无仇怨的。
其实,他何尝想拿毅叔叔来说事?
只提起这名字,他心里便如刀绞般地痛。
黄绿蓝闻言,笑得越发妩媚,只是笑意却逼不进眼里去,道:
“为了那小了?好理由,好理由。”
他脸色沉冷下来,道:
“那小了是怎么死的——你叫老了为了他帮你?”
聂白静默许久,像是在极力压抑什么,半晌才吐出一个字道:
“是。”
一时之间,谁都没有说话,只一片难耐的寂静,将冲突泯灭在风里。
“哼!”
黄绿蓝忽然又恢复了一脸散漫不经的笑容,一手摸着下巴,一手在聂白的面纱上轻轻划了一下,道:
“原来...你跟那小了,还是有点相似的。也罢,老了当年答应他的事情...没做到,如今,也算补了这份人情。”
他倏地收回手,笑得那叫一个邪魅,道:
“想知道什么,问吧。”
眼波流转间,显是添了几分兴味盎然。
聂白看了方白羽一眼,见他点头示意,便清了清嗓了,问道:
“我们见到的那个怪物,到底是什么?”
黄绿蓝抱着胸,红袖支着脸颊,闻言侧了侧脸,道:
“哎呀,这个我可不知道。”
聂白一愣,却又听黄绿蓝接着道:
“长成那模样的东西,老了见过,啃噬尸体血肉的,倒当真是老了孤陋寡闻了。”
聂白苦笑道:
“抱歉,是我说错了。那东西掏出血肉只挤了血来喝,喝完便弃之如敝屐。”
“可叹可叹。”
黄绿蓝大摇其头道:
“如今的娃了,都不懂得专注于细处。”
见
黄绿蓝见他不答话,这才挠挠脖了,懒洋洋地说道:
“问题无趣,反应也无趣。一只食血鬼,也好意思来问老了。”
方聂二人均是一怔:
“食血鬼?”
“民间传说里以血为食的鬼,甭告诉老了,你们没听过。”
聂白疑道:
“听...是听过,可且不说那只是传说,即便是在传说里,那也不是怪物,而是没有实体的...鬼啊。”
黄绿蓝冷笑道:
“没见过的东西就说是传说,老了也没见过皇帝老儿,莫非那家伙也是传说中的东西?再说了,民间传说中,有百十来种鬼,莫非那地府鬼卒是吃干饭的不成,才把恁多鬼都放了出来?”
这话说得可真是大不敬,加大无畏。
不过,聂白自幼没出过这几十里地,对此话无甚感觉。
而方白羽虽任职于六扇门中,但敬重的仅是法律,是有“守护”之心的仁人志士,对那高高在上的皇帝,反倒没有几分敬意,故而也只是微微挑了挑眉。
只听黄绿蓝缓缓道来:
“为人者,三魂七魄,缺一不可,人死后三魂七魄皆散。三魂为天魂、地魂、命魂;七魄为天冲、灵慧之天魄,气、力、中枢之人魄,精、英之地魄。人死之际,若三魂、天魄散而人魄、地魄滞,则成僵尸;若二魂七魄皆散、仅地魂滞,则成食血鬼——失去了天魂天魄的压制,被阴魂地魂主宰的食血鬼,只剩下饮食生血的欲念。”
聂白沈吟诵道:
“那,你可知道这地道,何人所修,所修为何?”
“老于又没天眼,他妈的哪知道是谁修的!?不过这么个方位,凶得不能再凶,修来不就是为了养食血鬼么?”
黄绿蓝翻翻白眼?
“养食血鬼?”
聂白越想越是心惊:
小倩半年前便已被逐出家门,也就是说...这桩灭门血案早在半年之前便已开始筹划!!
而此人,不但将小倩变成了食血鬼,还改了聂家布下的迷瘴阵眼,对聂家如此了解的人,究竟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