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白羽突然变得紧张起来,一把抓住冯小青的双肩:
“什么七毒教?你的意思是说...这些毒都是你们撒播的?是不是?”
冯小青心乱如麻,不敢看方白羽焦急的双眼,道:
“羽哥你不要急,听我慢慢说..”
方白羽却越发焦躁了,握住他双肩的手不由自主地用力,追问道:
“哦,对了,你刚才说你知道我叔的事..是不是?是不是我三叔已经死了?是不是被你们的毒毒死的?”
冯小青深深地低下头去,面对方白羽的质问,他实在没法回答。
虽然当日在船上打捞起海山哥的三叔的时候,老人就已经是活尸,但老人确是中了蛊毒而死。
他不敢去回答,他不知道他点头以后,羽哥还会怎样对他...
方白羽情绪激动之极,拼命地摇晃着冯小青的肩膀。
冯小青低着头,躲避着他的目光的审视。
他的目光慌乱地游移着,再次掠过那木桶时,发现里面,赫然漂浮着一朵火红色的小花!
到底是什么怪物?
它一直躲藏在附近吗?
冯小青顾不得脏臭,伸手从那满桶的脓血中,拈起那朵小花,拿近眼前细细观察。
方白羽也愣住了,怔怔地看着他这古怪而诡异的举动。
月光下,那朵两茎四瓣的小花,在微微颤抖。
然而,两人清楚地观察到,这朵小花在贪婪地,吸取着茎叶上沾着的血水,片刻之后,叶片上沾着的血水,竟消失得无影无踪,而那朵小花却蓦然间长大了一倍——
两茎变四茎、四瓣变八瓣!
夜半潮涨,阵阵凛冽的风,也从海边刮了过来,带来一阵透骨的寒意。
方白羽突然打了个冷战,喃喃地道:
“这...究竟是什么?”
“一种世间最恐怖的花!”
冯小青吐出的话语,分明也带着,令人战栗的寒意。
方白羽不由自主地,裹了裹身上,本已残破不堪的衣服,不经意伸手触到了满身的伤痕——
木木的,竟没有任何疼感。
“解尸花!”
冯小青突然又吐出了三个渗着寒意的字眼。
这次,方白羽听得明明白白,不由问道:
“什么是..”
他感觉整个人在瞬间僵住了,甚至连脑了都已经变得麻木。
接下来,“咚”的一声,他仰面朝天直挺挺地,栽倒在地!
......
它,孤独地行走在月光之下。
月光清朗,将它的全身照得纤毫毕现。
它的全身上下,覆满了火红色的花朵。
它看起来就像一棵巨大的花树,甚至连五官都被身体里长出的这种花朵所遮盖。
现在,它已经来到了山坡之上。
藤蔓追逐着它的脚步,如青蛇一般在山坡上爬行。
它们爬过的地方,便马上会有新的花朵,次第绽放!
它走到了山巅之上,面朝山脚站定。
静夜宁谧,在识海深处,它仿佛又听到了,那倍感觉亲切的乐声,唤醒它那似乎曾经存在过的“意识”。
很快,它循着声音,找到了那个吹奏乐曲的人。
但是,它并不敢现身。
因为它明白,自已的出现,是一场无法遏制的灾难。
它只敢偷偷躲在暗处,偷偷观察这个令它倍感亲切的人;当他遭遇危险的时候,它甚至忍不住,为他解除困厄。
因为它知道,只要这个人在,他一定会再次吹起那乐声。
它无法抵挡这种诱惑。
就在它渐感失望的时候,一缕缥缈的乐声,在山脚下的渔村里,适时地响了起来。
这独特的乐声,就像指路的明灯,牵引着它那早已迷失的神志。
渐渐地,越来越多的记忆碎片,在识海深处翻涌起来——
幽暗的火光,雪亮的刀光,形成鲜明的对比。
身后的石案上,整整齐齐地摆着,一溜拇指粗细的中空竹筒。
这是他耗费数月心血所炼制成的,同样,也将是世间最恐怖的蛊毒。
然而这刻他却觉得,原来这世上再毒的毒药,终究比不上人心之毒。
虽然他早已料到这个结果,但没想到的是,这结果来得是如此的迅速。
鲜红的血,沿着雪亮的刀刃滴滴淌下——
那是他自已的血。
拿着刀的人却在微笑,他说:
“岛津家主、还有关白大人,一定全铭记,你们七毒教的功劳的。盛淳也是奉了岛津家主之令,迫不得以。教主,你就安心地去吧。他日关白大人征服天下之后,定不负我们当初的允诺。”
他目眦欲裂,恨意欲狂!
盛淳的刀,再次扬起,在那一瞬间,他听到自已喉头,被割破的声音...
在腐尸成堆、尸气弥漫的万尸坑中,他竟莫名其妙地,醒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