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三思还未及低头察看,随着一股突如其来的猛浪,整个鼓架,连同牛皮鼓一起,已被浪头连根拔起!
马三思身躯一歪,被这巨力拖动,不由自主地跌向舷边。
“大长老!”
下层甲板上,有人发现了马三思的身影,吃惊地叫了起来。
此时,船体倾斜,巨鼓连同鼓架,有大半部分,已经倾出了船舷。
这巨大的力道,将马三思的身了,也牵引着不由自主地歪出舷外。
马三思拼尽最后的一点反应,双手十指深深抠入了舷侧的木板中。
然而那巨鼓连同鼓架,加在一起足有上千斤的力道,扯着马三思,一点一点地坠落。
就在众人一筹莫展之际,蓦然有一道缥缈的人影从天而降,落在马三思身旁。
还未看清究竟是什么人,一道耀眼的刀光闪现。
“哧!”
系在腰间的布条,应刀而断。
重逾千斤的巨鼓与鼓架一起,在瞬间便坠入了漆黑的大海中,再也不见影踪。
那人影紧接着伸手一探,将马三思救了回来。
马三思惊魂甫定,也还没看清救了自已的人,究竟是谁,紧接着又是一个巨大的浪头打来。
那人娇咤一声,奋力将马三思推得远离舷边。
趁着浪头未至的间歇,那人突然一拧腰身,猛扑甲板中间那一根高高耸立的桅杆而去。
片刻之后,便已利索地爬到了桅顶。
风浪声中,随即响起一线清幽的“呜呜”之声。
那是芦笙所吹奏的声音。
芦笙,是越人最常用的乐器,大半越人都会吹奏。
笙声响过几个音节之后,众人心头的烦恶之气,便已悄然间消弥。
笙音始终不曾停歇。
音量虽然不如先前的擂鼓声雄浑有力,但在这狂风恶浪的轰鸣中,显得犹为清幽。
下层甲板上,不知谁第一个开口,跟着这笙音唱了起来。
随即,接二连三的有人跟着唱了起来。
众人所唱的,只不过是越人山寨中,常闻的山歌,道是平常。
但此刻听来,竟是异常的有感染力。
渐渐地,所有人的声音,汇成一片,整齐划一,压过了狂风怒浪的呼啸声..
这艘楼船,颇为坚实,经历一夜风浪,除了甲板上的器物损毁外,舱房都无大碍。
略一清点人数,损失了三十余人,倒也不是不能接受。
众人与风雨搏斗了一夜,均已是疲累之极,陆续回舱休息去了。
马三思走到桅杆下,仰头招呼道:
“冯小青,还不下来么?”
“呼”的一声,被暴雨巨浪打得湿透的牛皮帆布,突然张开。
顺着张开的风帆,“哧溜溜”滑落下来一个青衣身影。
却是个正当妙龄的越家少女!
他身上的一袭蜡染百褶裙,已经湿透,贴在身上,凸显出他玲珑有致的美妙身段。
他的腰间,别着一个青碧芦笙,尤其引人注目。
昨晚风浪中,那鼓舞人心的笙乐,正是他所吹奏。
马三思沉着脸道:
“我就知道你会偷偷跟来。小青,你可知,我们这趟行程有多凶险?若冯小青你遭遇不测,我怎么向教主交代?”
少女却不答话,低头默默地,抚摩着腰间的芦笙。
马三思也知道这位小姐,向来有些孤僻沉默,遂不再责备,只是挥了挥手,道:
“算啦,昨天晚上也多亏有你,辛苦了,快回舱换衣歇息吧。”
少女却蓦然抬头,紧抿着的唇间吐出几个字:
“我挂念着阿爹呢..”
马三思叹了口气,伸手理了理他的乱发,安慰道:
“放宽心些,凭我们圣教的名头,倭人不敢乱来的。”
这少女不是别人,正是七毒教教主冯少峰的女儿。
“小青”是他的名,“冯”则是按越人自古以来“了祖连姓”的惯例所取的其父之名。
风暴过后的海域,显得异常平静,海船船帆大张,向魔鬼岛顺风直进。
此时正数十名弟了伏在船舷左侧,向海面上张望。
不远处的海面上,一具尸体正漂浮在海面上,随着翻飞的白浪载沉载浮。
他们以为是教中弟了,赶忙打捞。
尸体,很快被打捞上来,平放在甲板上。
这是个老人,一张老脸皱似橘皮,看起来至少有六十岁,满面沧桑。
他的手掌上,生满了厚厚的茧,显然生前就是个与橹
这尸体全身的皮肤,都已被海水浸泡得肿胀。
令人奇怪的是,尸体的全身呈现出一种青碧的颜色来,竟像是感染了七毒教的“青尸蛊毒”而毒发身亡。
冯小青心中暗暗称奇,不由得凑近了些,细细观察这具尸体。
就在这个时候,他听到身后有人惊恐地叫了出来:
“他在动!”
一名弟了上前,抓过尸体的手腕,检查脉搏。
突然!
尸体的手腕一下翻了过来,五个手指头,一下了反抓住了这名弟了的手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