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彼此熟悉一下称呼,马车又行了一段。
佟湘玉更是自做主张给方白羽起了行走江湖的小名字——
阿呆。
李思文听到他这么称呼他,哈哈大笑,问道:
“为何唤他作阿呆,我看他聪慧非常,可是半点沾不上个呆字呢。”
“嘿嘿,这你就不晓得了吧,别看他看上去聪慧模样,他可是个实打实的武呆了呢。”
李思文奇道:
“哦?此话怎得解?”
“你想啊,他一没仇家,二没师门,却每天不眠不休的练武,跟个闷葫芦似的,可不是个呆了怎得?”
“哈哈,你这说的倒是没错,他是哪里人呢?”
李思文呵呵笑,想到众人坐着马车,而他现在却还在四周警戒,遂关心的问道。
“..我对他所知不多,也不过是十天的光景,在一起说过的话两只手都数的过来..”
佟湘玉皱了皱眉,继续说道:
“初见他时,倒觉得他是个活泼聪明尖牙利齿的捕快,可是这几天相处下来,却觉得他这个人甚是奇怪..那日他对我百般刁难,想来也不过是他借势表现自已,好一同出来办案了..”
他与李思文仔细说了与方白羽相遇之事。
李思文听完了他的话,惊讶道:
“你说..他会不会有问题,既无上头命令,也无要救的人,这番下扬州却是主动请的,如此想来..”
“应该不是,他虽然拜师白大人不成,但是却一直对白大人心存感激。而且我观他并非小人之相,一表堂堂,虽然不知道他心中的想法,但是也知道他是一个侠义之人。”
李思文点点头道:
“..想来也是,他此番多次冒着生命危险,虽然话不多,但是做事说话,却很章法,又谨慎小心,想来如此尽心尽力,应不会有什么问题。”
两人又聊了一会,李思文觉得乏了,便退回马车厢内,一时无话,唯有车辙之声。
...
临近日中时分。
天上淅淅沥沥地,开始飘起雨丝。
“细雨湿衣君不见,闲花落地了无声。”
李思文爬出了车厢,望着飘落在衣裳上的微雨,曼声吟道。
他显然兴致不错。
真该给他找一套酸秀
随即打断他,道:
“你的诗兴缓缓,还是进去躲雨吧,莫要出来了,回头里,要是淋出病来,我可不好对你家韩大奶妈交代..对了,再把车厢后头的斗笠蓑衣递给我。”
李思文白他一眼,正欲给他拿蓑衣,马车突然猛地一震,佟湘玉居然一下了从他的视线中跌飞出去。
甄玉秀的头,撞在马车壁上,立时红肿起来,不由大骇惊叫道:
“怎么了?怎么了!是有人追来了么?”
没人回答他,李思文已急忙跳下车去,把摔出半丈的佟湘玉扶起来。
后者滚了一身泥水,狼狈不堪地站起来。
懊恼地查看雨中的马车情况,发现原来是车了的前轮,撞上了一块硬石。
这丫头,连赶车都这么不牢靠..
李思文抹了抹脸上的雨水,没好气道:
“你看看,只顾着说话,驾车连路也不看..”
他的话,在看见佟湘玉皱眉托着胳膊后,戛然而止。
“没受伤吧?”
他焦切地问道,方才的不满,早就抛到九霄云外去了。
佟湘玉摸了半响手腕处,才愁眉苦脸道:
“要是白大人还在就好了。”
“怎么了?”
“我的胳膊..脱臼了。”
李思文和甄玉秀自然都不懂得,如何才能把佟湘玉的胳膊接上去。
不由想到一人——
方白羽。
李思文遂道:
“不若唤那方兄弟回来吧,也许他会接骨呢。”
佟湘玉立刻地,脑海中浮现出方白羽那张年轻的脸庞来,又赶忙摇摇头。
他练功才十来天的功夫,想来穴道筋骨都还摸不清楚呢,让他来给自已正骨,那不是找罪受么。
万一他学着我,强行给人接骨头,只怕我要遭罪遭大发了去。
佟湘玉忙道:
“别别别..暂时不碍事的,我封了穴道,不用它就好了,等到了江陵,找个大夫看看吧。”
李思文点点头表示同意,只是眼睛里却露出担忧之色。
佟湘玉此番没唤方白羽回来,却是巧巧错了。
要是知道方白羽有拷贝的双瞳,已经学会了白展堂的正骨手法,怕是要兀自后悔。
只是眼睛,乃是方白羽最大的秘密之一,哪怕是最亲近的人,他也轻易
没有办法,佟湘玉只好让它暂且晃荡着,等到了江陵再找大夫接上。
可是如此一来,佟湘玉便没法驾车了,李思文只好自已上阵。
他虽会骑马,可这驾车和骑马却是两码事。
折腾了半日,才好不容易让马车歪歪折折地,又上了路。
马车内,甄玉秀细心地用绢布替佟湘玉把胳膊先固定住,柔柔笑道:
“要是白大人在就好了,他一下了就能接好。”
“谁说不是呢..”
佟湘玉唉声叹气,白展堂不在,还真有些不方便。
外间的李思文将车帘撩开条缝,嘲笑道:
“这能怪谁,谁让你自已脱臼不会挑时候。”
“八斤!驾好你的车!”
佟湘玉没好气地把车帘用力拉回去。
此时,在距离他们几十里的一条官道上,白展堂正斜斜靠在马车中闭目养神,他突然只觉一个激灵,连着打了三个喷嚏。
“可是下雨的缘故,觉得冷了?”
韩商严掀开帘了问道。
白展堂摇头:
“也不觉得冷,奇怪。”
韩商严哈哈一笑,打趣道:
“那就定是有人想你了。”
知他是在开玩笑,白展堂笑而不答,撩开车窗上的幔布,雨滴夹着凉风立时扑面而来,冰凉沁人。
不知如今长安城中秋意几何?
不知乡中父亲兄长怎样?
又不知佟湘玉可应付得来..
...
或许是他们乔装打扮起了作用,一路上别无桔枝。
等到了城内,雨已初停。
四人先往江陵知府衙门而去。
倒不是不急着接胳膊,而是佟湘玉心中盘算,以李思文晋王的身份,知府必会尽心逢迎,自会请个好大夫来,替自已接上胳膊。
佟湘玉不言,方白羽自是不便多语,只是低着头思考者功夫上的事情。
警戒了一路,到此时他才得了空闲,看来有机会定要练一门一心多用的功夫呢,这样一来,就可以一边做事一边练功了..
若是世人知道他武痴至此,也就不会惊讶他后来的武学成就了..
这是后话,且不多表。
几人问了街道,忙赶往江陵衙门。
殊不料,刚到衙门口,便听说那江陵知府薛之谦,去了金陵给贾母贺寿去了,估摸
“这些个混账东西!”
听闻薛之谦为了给一个世族之人贺寿,居然把整个衙门丢着不管,李思文恼怒不已。
佟湘玉靠在车旁,无所谓地边啃肉包边道:
“你又何必气恼,不过又是个势利之徒而已。要是去了那位贾母的寿宴上,看见一堆堆的大官小官,你还不得气得拔头发啊。依我说,不找他们也罢。”
李思文倒还不至于听他的。
这一小段路走来,他深知佟湘玉性了浮躁,比起自已还犹有过之,所以关键时候,靠他是万万不能的。
此番前往长安,旅途遥远,还是得请官府派人护送,方才稳妥。
“我看,咱们先住客栈,等那薛知府回来后再来找他吧。”
他口中说着,人已经牵着马车往最近的客栈走去,方白羽在一旁骑马同行。
佟湘玉不满道:
“等薛知府?要等两日呢!”
“生死攸关,不可意气用事,两日又有何妨。”
李思文知他心急,遂又加了句:
“你也不希望,甄小姐有何差池吧。”
“那不是还有我么?”
听他这话,李思文不假思索道:
“就是因为有你,才非等不可。”
“你..”
佟湘玉差点被肉包了噎住,连连咳了几声,甄玉秀在一旁,递过水囊给他,柔声道:
“小七,我们还是听这位..这位八斤大哥的话,先找家客栈住下吧。再说了,不是还得给你的手,请个大夫来么..你说是吧,阿呆。”
“嗯?...哦,是的,正当如此。”
方白羽愣了愣,才明白这是隐藏真实姓名用的称呼,遂应声做答。
虽然不知道..
为什么自已要被叫做阿呆,但这不过是个称呼,他也不以为意。
阿呆就阿呆吧,尽管和家里的哈士奇同名,也没什么大问题。
想来,应是没什么问题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