舱内,白展堂与李思文正在下着棋,韩商严在一旁观战。
甄玉秀独自支着胳膊肘,望着船窗外,缥缈水雾,兀自出神。
佟湘玉不耐窝于舱中,闲来无事,便去帮船家大娘烧饭。
一局下毕了,李思文正想清点了目,抬头见白展堂唇边浅笑,索性也不再数了,叹气道:
“唉呀,没劲没劲,赢了不高兴,输也不着急,和你一块下棋,可真是没劲透顶。”
“殿下见谅。”
白展堂微笑道。
正说着,佟湘玉快快活活地走进来,端着一个小木桶,热气腾腾,香味四溢,直引众人,食欲大动。
他身后船家的婆娘,拿着一摞陶碗竹筷,笑道:
“船上简陋,招待不周,还请你们将就着用些吧。”
李思文凑上前去,瞧瞧木桶内,香是归香,却仅仅只是一桶粥而已。
看那婆娘放下碗筷就出去了,他不由奇道:
“连小菜都没有?就光吃粥?”
“这鱼肉粥味道很好的。”
佟湘玉已经盛了一碗,递给白展堂,道:
“白大哥,你要多吃些,这鱼乃是太湖鳜鱼,剔了骨头,只选的脊肉,加了些莲了,对于伤口恢复大有好处呢。”
“谢谢。”
白展堂觉得有些感动。
韩商严也替李思文盛好递过去,笑道:
“殿下,出门在外,将就些吧。”
李思文无法,不吃,就得饿着。
他只好接过,浅浅尝了几口,却发现这鱼肉粥,黏稠香滑,入口香清,不仅熬的火候恰到好处,而且鱼的腥气尽去,鲜美味美,当真妙绝。
“想不到!一个乡野的船家婆娘,竞有如此好的手艺。”
李思文啧喷称赞,朝韩商严道:
“商严,我们真该请他回去当咱们的厨了呢。”
佟湘玉正给自已盛了一碗,闻言摇头道:
“在江上,逍遥自在,你们王侯将相之家,有什么好玩的..你不饿么?”
后半句话,他却是对甄玉秀而说的。
众人皆喝粥,他见这位甄大小姐却仍旧靠在窗边,似乎一点儿也没有要过来盛粥的意思。
甄玉秀看着粗糙的碗筷微微一愣。
素日里,都是丫鬟下人
便是在船上的时候,也是有下人伺候着的,他何时自已动手盛过一碗饭?
而在这小舟之上,佟湘玉给白展堂盛,是因为白展堂受了伤,佟湘玉理所当然地认为自已应该照顾他。
韩商严给李思文盛,是因为主仆尊卑,亦是自有道理。
可是谁都没有想起来,也替甄玉秀盛碗粥。
终究是白展堂见多识广,立刻便明白了其中原委,遂好言相劝道:
“此地比不得府上,小姐还是吃点为好。船上没有点心,眼下若是不吃,只怕便要饿到明日了。”
甄玉秀略一迟疑。
家道中落,一落千丈,至此若是再拿自已当大小姐,却是可笑。
微微苦笑,甄玉秀遂起身上前盛粥。
好在粥的味道,着实不错,丝毫不觉得难以入口。
“白大人,还有几天才能到京城呢?”
他初次上京,心中当然没底,一边小口小口的吃着鱼肉粥,一边细声问道。。
白展堂答道:
“快的话,大约十日的光景。”
“如果慢呢?”
“那就很难说了。”
白展堂微颦起眉。
如果慢的话,十有八九,就会被杀手追上。
五个人中,两人不会武功,自已现在又是受了重伤。
佟湘玉那两三下了,若再遇到追心三使这样的杀手,自保尚且困难,更勿须论带着大家逃命了。
如此算来,其实真实战力,只剩下韩商严一人,当真是孤掌难鸣!
白展堂正自烦恼间,抬眼见佟湘玉已三口两口地吃完自已的那碗。
难得地,他没有再去盛,看着他道:
“白大哥,你还要么?”
这丫头,倒真是一点烦心事都留不住,白展堂心里这么想着,说出口来却是:
“你怎么不再多吃点?”
佟湘玉冲着他嫣然一笑,明媚笑道:
“方才在后头,我已吃过一些了。”
“你居然偷吃?”
李思文听言,立刻叫道。
“哼,做饭总得尝尝咸淡吧~”
李思文愣住,惊讶道:
“这粥..是你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