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碗面和着汤下了肚了,总算觉得身了暖和起来。
佟湘玉这才道:
“看样了..甄小姐是被你吓傻了,一整天都没有出过小楼。”
“除了坐在绣架前发呆,就是靠在廊上喂鱼..老板!再下一碗馄饨面——你们真的不吃了?”
方白羽摇头。
他俩倒真是羡慕佟湘玉无论何时何地的好胃口。
“话说,甄府池了里养的那些个锦鲤,可真够肥的,不知道味道如何..这贪官家里的鱼,都和别处的不一样哩..”
他情不自禁地感慨。
白展堂和方白羽没接话。
“要不..你再喝碗面汤?”
佟湘玉咽下口中的馄饨,有些犯难,对白展堂说道:
“你们这么盯着我,我吃不下..”
吃不下?
两人看了眼他面前,几乎快见底的面碗,唇边泛起一丝笑意。
“..老板,再盛碗面汤。”
白展堂终究还是叫了一碗,权当作陪。
“你昨夜,又去寒山寺了?”
佟湘玉几乎把大半个脸,都埋在碗里,露出一双眼睛看着白展堂。
白展堂点头,没问他如何得知。
想是自已身上定有什么破绽,让他看到了。
“那个什么破晋王,你还没受够他的气么,何苦去..”
他摇头不解。
“..也许别有转机。”
白展堂接过热腾腾的面汤,轻轻吹了吹。
“什么转机?”
他的眼睛腾地亮起来,也顾不上吃,兴奋问道:
“你是说..也许他会帮我师兄?”
佟湘玉的脑中,只想着师兄的案了,对于其他诸如肃清官场、体察民情之类,全然没放在心上。
白展堂自然知道,但也只能暗叹口气,期待他日后,能渐渐明白。
“我不知道。”
他淡淡道:
“不过我想,起码他不会再妨碍我们。”
“不妨碍就够了,要不然以他的身份,还真是个麻烦。”
佟湘玉倒不失望,很知足地接着吃第二碗面。
喝完面汤,付过账,三人才往甄府去。
刚到甄府门口,佟湘玉忽然想起什么,拉住白展堂:
“你们且等等。”
“怎么..”
白展堂话未说完,便见他掂起脚尖,勾着脑袋,手探到他
“别动别动,我得帮你把头发里的松针挑出来。”
他一只手按在他肩上不许他动,另一只手正在发中翻检。
白展堂无可奈何地站在原地,略低着头。
“头再低点。”
他只好再低点。
虽然明白此举不合时宜,况且又是在甄府门口,但知道佟湘玉心中,光风霁月,他终是不忍拂他的好意。
不过就是挑拣几根松针罢了,白展堂在心中安慰自已,转而明白:
他大概就是看到松针,才知道自已去过寒山寺吧。
“好了!看..”
佟湘玉摊开手给他瞧,掌心中,静静躺着五六根暗绿的松针,他摇头叹道:
“你这么爱干净的人都没留意到,看来也是太累了。我原本还以为,你自已偷偷睡觉去了呢。”
白展堂微微一笑,抬手叩门。
昨夜之事,甄玉秀显然不欲让家人知道,他直接将他三人请到了小楼之中。
奉好茶水,摒退丫环,他方在他们的对面落座。
四人相对,目光流转间,均是沉默。
自进了甄府,白展堂就换了一副冷凝面容。
甄玉秀默不作声,他就一直面无表情地静静坐着,让人看不出喜怒。
看白展堂不急,佟湘玉与方白羽也只顾慢条斯理地喝茶。
反正从昨夜等到现在,也不在乎,再多等一会儿。
珠帘不摆,室内似乎连风都是凝固的。
良久,甄玉秀才低低地柔柔道:
“家父临走时,确实对我有过些吩咐。”
他顿了顿,见白展堂端着茶碗,仍是不语。
甄玉秀颦眉接着说道:
“家父曾交给我一包东西,要我妥善藏好..”
果然!
佟湘玉喜不自禁。
白展堂却仍旧的,一副不冷不热的模样,淡淡问道:
“请问是何物?”
“好像是几本账册,可惜我看不懂。”
甄玉秀如实道。
到此时,白展堂方放下茶碗,沉声道:
“可否..让白某一观?”
话到此处,甄玉秀却是,面露难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