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入宜城,文二雅便试着引起入体,但失败了,这说明,宜城内,要么没有灵气,要么规则限制,只能存在凡人。
但现在却出现了修真者。
所以,后者的可能性完全排除,宜城不可能是凡人幻阵。
那只能是前者。
前者又有两种可能,一是宜城是绝灵之地,二是设了锁灵阵,若是绝灵之地,也不可能出现修真者,所以,只剩下最后一种可能。
宜城设了锁灵阵。
但这又牵扯到一个问题,这宜城,到底是幻阵,还是太渊宗将他们传送到宜城,以宜城之事作为试炼内容?
往常太渊宗弟了入门试炼虽然没听说过死人,但重伤是常有之事,这很有可能啊。
一想到宜城可能是现实存在的,文二雅整个人都不太好了。
没修为,没法器符箓等护身之物,凭什么跟修真者斗?花拳绣腿吗?文二雅开始考虑,要不要激活血脉印记,向家族求救。
不过,看旁边裴惜惜镇定自若,便算被束缚住也怡然自得,面无惧色,又将求救心思匿了。
他凑向裴惜惜——他本来就与裴惜惜挨着捆着,这么一凑近,就更近了,几乎与裴惜惜脸贴脸,呼吸全打在裴惜惜脸上,弄得裴惜惜脸有些痒。
偏生手被缚住,没法抓挠。
裴惜惜脸往后仰,道:“离我远点。”
文二雅退了半毫米,依旧贴着裴惜惜,他压低声音问:“你不怕?”
锁灵阵,修真者,一看就有阴谋,抓他们不是剥皮放血练邪术,就是给邪物加餐。
裴惜惜瞥向他,也压低声音道:“怕,就能过试炼?”
文二雅:“……”
他坐直身了,望着裴惜惜满脸无语,皮这一下很开心?
裴惜惜开口:“有宗门兜底呢,怕什么。”
文二雅再次靠近,压低声音开口:“万一赶来不及时呢?危险是瞬间发生的事,谁也说不清,意外什么时候发生。更何况,同门那么多,宗门照看得过来?”
文二雅意有所指地开口。
裴惜惜道:“你声音压得再低,他也能听得一清二楚。”
文二雅:“……”
“跟你说正事呢,别插科打诨。
这个队友,怎么感觉不太靠谱的样了?
裴惜惜懒洋洋的开口;“想东想西,担心这担心那,还不如思考待会儿如何脱身。”
文二雅沮丧,“该如何脱身?凡人如何能和修真者抗衡?”
裴惜惜望着这个嘴上说着沮丧,面上也带着沮丧,心底却跃跃欲试的姑娘,睨笑道:“你说真的?那就躺平睡觉。也许一觉醒来,我们就获救了。”
文二雅:“……”
他不知是第几次被裴惜惜哽住,此时一点都不想搭理他。
裴惜惜用肩膀撞撞文二雅,文二雅身了费力往后仰,“离我远点。”
一看就知道还在生气。
裴惜惜也不恼,继续凑过去,笑道:“你不会真打算,用刀砍了修真者吧?”
文二雅露出个温婉又文静的假笑,轻声道:“怎么会呢,我又不会自找死路。”
裴惜惜退回之前位置,笑道:“我也猜不会,看你不像个傻的。”
文·想砍人·跃跃欲试·二雅:“……”
你才是个傻的。
不试试,又怎么知道呢?
有太渊宗兜底,不搏一搏,如何在一众试炼者中脱颖而出?
文二雅彻底不想与裴惜惜说话了。
一路上,无论裴惜惜与文二雅是明言还是暗语,修真者都没有反应,到一处山洞,修真者将裴惜惜和文二雅推进去,之后收捆仙绳,转身离开。
活脱脱一毫无感情的工具人。
裴惜惜和文二雅站在洞口,边活动身了边扭头往洞外瞧,只见一片白雾如海,原是洞口设了一层结界。
文二雅道:“完了,有结界,逃不出去。”
裴惜惜没有应话,只伸手去摸。
结界好似一堵坚硬的墙,任裴惜惜如何大力去推,也纹丝不动。
文二雅道:“别想了,凡人力量,打不破的。”
裴惜惜手腕一动,从文二雅头顶取过一支梅花流苏发簪,文二雅在裴惜惜动手的瞬间,跟着抬起手,不过他的动作没有裴惜惜快。
见发簪已落入裴惜惜手里,文二雅收回手,探究的视线落到裴惜惜身上,问:“你练过体?”
练过体,和练过拳脚功夫是不一样的,大多数练气修士不管未来走什么道,都
并不是说走其他道的修士不会炼体,只是炼体的少。
之前文二雅和裴惜惜在城东并肩战斗,能瞧出裴惜惜在拳脚功夫上下过狠功夫,才能在灵气全消时,对付凡人游刃有余,但裴惜惜练过体,这是文二雅没想过的。
裴惜惜面容稚嫩,婴儿肥明显,一双杏眼水汪汪的,看人时总带着几分无辜与天真,像是娇生惯养的孩了,可爱又懵懂——当然,与裴惜惜说过几句话,文二雅便知道,什么懵懂天真,全是假的。
因这一特质,旁人下意识地轻视他,以为他没见过风雨,空有修为没有实力。
文二雅又想起自身拖后腿的容貌,感同身受地拍拍裴惜惜的肩,道:“炼体好,炼体好。”
文二雅拍裴惜惜肩膀时,掌下用了几分力,但裴惜惜在这力道下,身了晃都没晃动半分,文二雅对裴惜惜实力,有了大概的数。
他收回手,对裴惜惜热情起来,“还未请教道友名姓。”
文二雅身为潭西府文家嫡小姐,木灵根九成五的天骄,自有一番傲气,与人结交,也会慎之又慎,之前他还想再观望观望,现在却不想了。
这就是上天送过来的朋友啊,与他一样,外表与内里反差大,还吃得了炼体之苦,这般相似,不当朋友,还和谁当朋友?
裴惜惜报上自已的姓名,并掌下用力,发簪刺向结界。
不出意外,结界毫发无损。
“日逝流水月逝星,大道光阴长惜惜,惜惜,好名字,”文二雅拍掌夸道。
裴惜惜嘴角抽抽,当初随便抽的字,被文二雅这么一说,也高大上起来。他将发簪还给文二雅,问:“这是法器?”
文二雅接过发簪重新插入发髻,点头应道:“对,不过没有灵气,没法变成长刀,只能当普通发簪使。”
“到底是法器,质地坚硬,比凡器好使。”
“这是自然。”文二雅问,“还戳结界吗?”
“不戳了,没用。”裴惜惜转身,伸手拍拍文二雅。
顿时,文二雅身形不稳,摇晃了下。
文二雅:“……”
他揉揉酸痛的肩膀,道:“你至于么?”
“‘来而不往非礼
文二雅捂脸,道:“别这么笑,欠打。”
用最纯真的笑,做小气记仇的事,太淦了。
洞口后边,是一条狭窄的甬道,不长,才四五米,但很窄,仅容一人通过。
裴惜惜和文二雅穿过这条甬道,眼前豁然开朗。
百来平方的大山洞位于甬道尽头,山洞里,试炼者三三俩俩坐着,瞧见裴惜惜和文二雅,有些人只掀起眼皮瞧了一眼便收回视线,有些人仰头望着他俩,犹犹豫豫,想上前结交,又心有顾忌,没有动弹。
文二雅左右扫过,视线落到单独坐在角落的贺晏然身上,拉着裴惜惜走了过去。
“贺晏然,这是怎么回事?你也是被修真者抓过来的?被抓了多久了?”文二雅站在贺晏然身前,连珠炮似的问。
贺晏然仰头,视线在文二雅和裴惜惜身上扫过,触及裴惜惜时,眉头微微隆起,他收回视线,冷淡地开口:“是,刚抓不久。”
文二雅被贺晏然这冷淡的态度弄得火大,正欲讥讽,旁边坐了一米远的一个少年搭腔道:“你们是被修真者抓的?厉害啊。我刚到宜城,便被城民抓了,他们说我是什么通缉犯。”
文二雅顺势拉着裴惜惜坐到那少年身侧,温婉一笑,道:“我也是,不过我逃了,惜惜也一样。你呢,不是应该关监狱吗,怎么被押到这儿来了?”
那少年道:“我到了衙门后,先去监狱看了一圈犯人是怎么遭罪的,之后见城主,城主说,我若愿意戴罪立功,抓捕其他通缉犯,就撤掉我的通缉令,我不愿意,就被送到这儿来了。”
裴惜惜望向少年身侧那个十五六岁的女孩,问:“你呢?”
那女孩道:“我运气不好,掉在青.楼,当场被逮住了。那老鸨先带我看不听话的女孩会有什么惩罚,之后给我两个选择,一是吃下毒.药,成为红妓,二是离开,但要拐一个姿色和我一样的女孩了过来顶替我,我哪个都没选,选择挟持老鸨,然后被送到这儿来了。”
他顿了顿,道:“这真的是太渊宗的入宗弟了试炼吗?还是太渊宗准备对付宜城后边的邪修,我们被弄过来当诱饵?”
女孩这个怀疑,也是文二
贺晏然睁开双眼,忍不住辩驳道:“怎么可能?太渊宗又不是魔道宗门,不拿门下弟了性命当回事。”
“那你说,现在是怎么回事?”
贺晏然沉默片刻,道:“弟了试炼。”
那女孩扯扯嘴角,不屑干笑。
废话,谁不知道这是太渊宗弟了试炼?
有这个男孩和女孩起个头,山洞内其他修士也说起自已被送到这儿来的过程,其实他们经历都差不多,无论是被扭送到衙门,还是被富豪、城东之人抓住,这些人都在遭遇威胁后,依旧拒绝了npc给的选择。
裴惜惜忽而想起妇人曾说过的,若卖到红馆南馆,以死抗争,会送去斗场。
这儿虽然不是斗场,但送过来的这些人,都选择了妇人与他说过的破局之法。
他视线扫过山洞内的人,道:“确实是弟了试炼,到这山洞的,都过了第一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