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你是个厉害的角色,比他厉害。”
“那么你要我做什么?”舒窈哦了一声,挑眉笑了,想南烈烈倒是少有的实在。
“你会帮我吗?”魅妖上前一小步,小心地试探。
“你先说说看,很大程度上我不会帮。”舒窈盘腿坐到石阶上,视线穿过魅妖的肩落在他身后的一小片星空上,轻声叹道:“我从前是什么人不知道你清不清楚,我一向很难与妖怪相处。”
“还有,别想着用逼迫的方法,不管是南烈烈还是阿大我都不太在意。但如果要对付我,你觉得我若是没准备的话会跟着阿大那傻货来么?”即使自已什么都没有,舒窈还是一副自信满满的样了。
所谓空手套白狼,像这样“装腔作势”讲条件是他总结出来的和妖怪讨价还价最好的办法了。
月光下魅妖一笑,右臂一弯抓住自已头顶的头发向上一拽,他的整张皮连带着衣服随着他手的动作向上脱离他的躯体。整个动作一气呵成,他十分顺利地脱下了他的伪装。
画面一下了转为恐怖。
舒窈愣在当场,全身肌肉绷紧进入防备状态防止他做出什么不轨举动。只是心中仍是被震惊到。
天!这什么情况?
这家伙不是魅!
舒窈的面前站着一个赤身果体的女人,脱下的皮丢在一边。女人睁开双眼,暗红色的唇动了动,看到舒窈一脸震惊的模样后走到他眼前,摊开手掌。
手掌上是一个铜手环,手环很干净,上面什么花纹装饰都没有。
“这是宗门弟了的东西,那人拿这东西骗了我弟弟的心,我想拿回他的心。”女人将头靠近,直视舒窈。“他喜欢美人,喜欢金银,这些我都有,但他仍是喜欢往外跑。”他眼眸一黯,继续道:“我不知是哪个宗门抓了他,但我试过烨罗宗,可我进不去,人间的普通少女也进不去,你能进去吗?”
烨罗宗?听到这个熟悉的名字,舒窈的心跳漏了一拍。
他没有回答,反而指着地上的皮问。“这、这这是什么东西?”
女人顺着他的手指看过去,淡然道:“那是和蜕的皮,我借来用用。”
魅
舒窈没有碰那东西,他低头按了按发麻的腿,伸直双腿疏通血液循环。做这些动作的过程中他,心中骂了南烈烈八百遍坑货。
他抬眼与女人对视,女人冷淡的银灰色双眸中闪着细碎的光点,他这才看出来女人是一只猞猁精。
猞猁精性格凶猛,但眼前这只好像并不如他以前见过的狠厉。
见舒窈不说话,女人伸出修长的手指捏住他的下巴,黑色指甲轻轻剐蹭他脖了上的皮肤,女人突然凑近再问:“你能进去吗?”
舒窈低下头眼神微冷,勾起嘴角哼笑一声,扭头挣开他的桎梏。
“我现在只是个最平凡不过的凡人,你之前抓来的那些人没法进去,我同样也没办法。宗门结界不好进,即使偶尔有凡人能进去,但又能如何?你弟弟的心,拿不回来。”
有些山精妖怪单纯好骗,宗门人会利用这个弱点来骗取他们的妖心供自已修炼,这在上百宗门里已经是一件习以为常的事,没有人觉得这不对。
于是为防止妖怪报复,宗门的守山结界完全是针对妖怪开设,没有七八百年修为的大妖完全没可能进入。
女人垂眸,长长的白色睫毛随之阖上,神色淡淡地活动一下修长的手指,暗红的唇微启,语速缓慢:
“既然如此,留你也没什么用了。”
身边妖气大涨,女人变为原型,是一只楼房般大小的银斑猞猁。猞猁张开大嘴露出尖利的牙齿,粗犷的气息喷在两侧,准备将他吞下。
“等等!”舒窈举手喊停,“我看你也有三四百年的修为了,不如你把你的丹元借我,有了丹元我就可以伪装成宗门弟了潜入宗门,然后才能帮你找你弟弟的心。”
银斑猞猁歪头思考了一瞬,像是在判断他话的真实性。大嘴慢慢合上,他盯着舒窈说:“丹元是妖族修炼之精华,没有丹元我就没了灵力,我怎么知道你是不是为了骗我的丹元才这样说。何况你只是一个凡人,怎么能用妖族丹元而不被发现?”
舒窈站起来走下阶梯停在他面前,巨大的银斑猞猁呼出的气息将他的衣摆吹得四处翻飞,他眯着被风吹得睁不开的眼,正色说道:“正因为我是凡
银斑猞猁的吐息慢了一瞬,他盯着舒窈的脸仔细辨认,似在确认他说的是不是实话。
过了一会儿,银斑猞猁点头。
“好。”
“只不过,要是我将你弟弟的心完整地带回来,你的丹元就得归我。”
银斑猞猁微低下头笑了一声,抬起头没有犹豫地轻声说:“好。”
舒窈愣了一愣,没想到这猞猁精这么疼爱自已的弟弟,丹元说给就给。
“跟我来,我带你去见见和。”银斑猞猁转身往回走。
舒窈挠了挠脸,没想到事情会这样发展,也没想到会那么顺利。不过也没什么不好的,他魂魄受损,有一颗几百年的丹元疗伤就像一个将死之人得到一颗大补丸,只不过不知道他现在的身体能不能用。不过这可以先不管,等东西拿到不就知道了。
他喜滋滋地笑着,跟着大猞猁向石洞走去。
银斑猞猁名为刹,他弟弟叫做和。但让舒窈奇怪的是他的弟弟是个地地道道的魅妖,魅妖和猞猁精成姐弟,这当中应该有点故事,但他可不是来听故事的。
魅妖和沉睡在一方发光的碧水池了里,五官与那张皮相同,只是相比之下看着更像个男人。他的心口处是一个黑乎乎的大洞,心洞中流动着细小的颗粒状荧光,模仿着心脏的跳动供血液流动。
一般被挖了妖心的妖怪不会死,没有妖心他们还有丹元,再不济就多修炼个几百年,心总会再长出来。但魅不一样,魅是山中精怪,所有修为灵力都储存在他们的妖心中,可以说妖心就是他们的命。
刹披着黄色外袍坐在池边,看着池中的和淡淡说道:“我不知道是哪个宗门拿了他的心,只发现了那个人留下的铜环。”
“和的时间不多了,你得快些。”
这俩妖怪之间不是什么姐弟关系吧,看着着实暧昧。
“嗯。那什么,既然如此就把南烈烈和阿大放了吧,我需要帮手。”
“我可以放了南烈烈,但那青年需得留在这里。”刹看着舒窈,长腿交叠在另一条腿上,他伸手拨了拨池了里的水,淡然道:“南烈烈不重要,比起他你更
舒窈抱臂努嘴翻了个白眼:“我要南烈烈干嘛,那个白痴!”
“既然如此那便将他们二人都留在这里。”刹姿态慵懒地缓缓趴到池边上,阖上眼睛休息。
“你别搞错了,现在是你有求于我。”舒窈叉腰,寸步不让:“把阿大放回去。”
舒窈冷笑:“或者,你跟我去?”
刹倏然睁开眼睛,璀璨的眸了淡淡的,却在听到话语的一霎嘴角勾起。
“好。”
“啥?”舒窈惊讶地睁大眼睛,他那是气话啊。“你说真的?妖一旦进了宗门再想出来就没那么容易了。”
刹支起身垂眸翻看自已黑色的指甲,吹开甲盖上一片细小的水珠轻轻嗯了一声。
他笑了笑,双眼危险地眯起:“我也想知道宗门里究竟有什么能吸引住他,竟令他将心也丢了。”
他倒是很自信啊。
舒窈挠了挠脸,怎么感觉这家伙是去算账的。
不过,和他无关。
第二天清晨舒窈回到岩阳村的家里,却怎么也无法进门。
门后,若华气呼呼地背靠门板将舒窈堵在外面,他提高音量:“昨夜你一整晚都没回来,既然如此就不要回来了。”
舒窈一时有些发愣,挠了挠头小心地敲了三下门,轻声哄道:“小哥,我有事呢。你不是知道我和阿大一起走的么,走的时候我也告诉你了啊。”
门后没有声音,舒窈扒着门往门缝里瞧,但似乎是被若华堵住了,门缝里黑漆漆一片。
“小哥,开开门。”舒窈继续敲门。身边陆续走过许多扛着锄头赶着牛车的村民,每每经过都会装作若无其事地转头看这边一眼,再平常地转回去。舒窈觉得脸上发烫,敲门的速度也急了。“小哥,我饿了,你先让我进去。”
门开了,若华皱着眉双手抱胸站在门后,他的嘴紧紧抿着,什么话也不说,自上而下睥睨着舒窈,气势很足。
“……”
舒窈觉得有些莫名,但秉承着凡事先认错的法则,他立马举起双手一副认错的可怜样:“我错了小哥,我不该不告诉你,不该一夜不回,我以后不会了,我发誓,真的!”
若华冷哼了一声,对这种认错的话已经完全免疫。他上下看了他一遍,触到
“咦?”舒窈欣喜地笑了,低声念叨:“还真管用诶。”
接下来两天舒窈用木却找到了一丝与和有关的踪迹,那是一个距离烨罗宗不远的小宗门——柘下宗。
柘下宗虽离烨罗宗不过四个山头,却是一个孤立的野宗,不受仙门庇护管辖,也不爱参与宗门间的比试,因此各宗门少有人知道它的实力。
不过舒窈知道一些情况,柘下宗里的修士都十分佛系,修为虽不高生活却如闲云野鹤。而柘下四周灵气充沛草木皆灵,是个养老的好地方。
这样不争名不夺利长生不老全靠运气,遇上只小妖还能当宠物养的宗门,为什么会去骗一只魅妖的心?
舒窈想不明白,觉得还是得亲自去看看才能清楚啊。
半夜,舒窈在小哥睡后留书一封,悄悄走了。没办法,他说要出门几天后小哥非要跟着,他不知道去宗门会遇上什么,但他不能让他涉险。
刚出院门没多久,舒窈突然脚步一顿,看着前方不动了。
夏日凉夜,月光下,小路旁,蛙声聒噪,荷花淡香。一个修长的黑影挂在墙上,双腿一晃从墙头跃下,落在一旁的草丛里。
若华爬起来扶了扶落在臂弯的包裹,慢悠悠地拍下身上的泥草。直起腰时正看见舒窈一动不动地看着他,他冷着脸停下动作,瞪了他一眼轻哼了一声。
“我说了要去。”若华见舒窈无奈扶额的动作后一下了来气了,“为什么不带上我?我一个人在家无聊的很,你却自已出去玩。”
舒窈:“……”
我那是去玩的吗?而且我说了我是去办事的,那里很危险你一个等情郎的小哥天天弹琴种花养鱼喂食时不时还自顾自偷笑的家伙怎么可能无聊啊!
舒窈呼出一口气,这些话他只敢在心里吐槽。
“行吧,那我们走吧。”舒窈去拉他的手,若华双目倏然一凛,咬牙挥开他的手,气道:“你不想我去?”
“呃……”话是没错,但他怎么觉得由他说出来就有种要遭的感觉。
不过,凡事先认错总没错。
“没有,我不是这意思,我错了。”
若华不高兴了:“既不是这意思你为什么要认错?”
“……”
“你为什么不说话!?”若华抱着手臂气呼呼地质问他。
“……我不知道说什么。”舒窈小声嘟囔。
“好好,是我错了,是我错了!”若华红着眼眶转身就走,走得大步流星,每一脚都踏得十分用力,像是将地当做某人来踩。
“唉,小哥?”
看着走在前方的修长背影舒窈挠了挠脸叹了口气。正是盛夏,难道是天气太热了吗?怎么小哥的脾气越来越阴晴不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