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渣脸首先忍不住了,大手一挥,将陈源剑上的鸭子一把抢到自己怀里,抱着就啃,一旁的粉脸也忍不住了,开口再一次像划着玻璃,“给我分一半!”
看着两人根本不问问烤鸭子的主人的想法,强盗般的就抢了过去,舞双气呼呼的大声说道:“喂!这是我们的,你们凭什么抢我们的东西!”
嘟着嘴,小脸上满是不满,那双清澈的大眼睛水汪汪的,像是下一刻就要哭出来,“好……好可爱,比村里的宝儿还可爱……”
陈源忍不住多看了她几眼,因为在陈源看来,她那哪是什么生气的样子,像极了村里宝儿撒娇的样子,让人一点也害怕不起来。
两人手中动作先是一滞,油亮的嘴巴上沾着一些残渣,两人又挑衅似的交换了鸭子狠狠咬了一口,像是听见了天大的笑话般,“哈哈哈……两个小屁孩儿没听过能者居之?啊哈哈哈……”
胡渣脸学着舞双的口气说道:“喂,这是我们的……”他未被衣服包裹的肚子不断的抽着,活似一个风箱,“咳咳咳……”他已经笑的学不下去了,呛了一嘴的烂肉,清了清嗓子,胡渣脸挑衅般的又咬了一口鸭肉,问道:“你们的?”
粉脸接着又说道:“你来叫一声,看它答应不,答应了就是你们的,不答应它就还是我们的。”陈源真想立刻马上把耳朵捂住,听着粉脸的声音,他简直有种想用脑袋撞地的冲动。
见陈源两人不说话,两人又大快朵颐的你啃一口我啃一口。
“哼,强盗!你们不得好死!”舞双气呼呼的跺了跺脚,手却没闲着,从身后掏出一支飞镖,眼看着就要扔出去,陈源一把将之按下。
在陈源看来,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他示意舞双不要轻举妄动。
一半的鸭子还未下肚,四人耳里又传来一阵骚动,乍听之下,像是匆匆赶路,警觉的扫视了四周,却没见到一个人,正当所有人都放松下来的时候,一张脸突然诡异的突显在火堆的映照下。
好似只有一张脸,有些飘忽不定,时隐时现。
夜里的清风带着阵阵凉意,花草感受到的是舒爽,此时的陈源却感到
有些害怕,胡渣脸和粉脸瞥了一眼后,又自顾的吃了起来,毕竟对方只是一人,而他们却是两人,还是身怀功夫的两人。
陈源看着那张脸,恐怖极了,从眉心出一条恐怖的疤痕直到下巴,不偏不倚,恰好在中间,就像一条蜈蚣,稳稳的爬在脸上,稀疏的头发比之秃顶也不为过。
脸虽然是张人脸,陈源猜想,差不多都秃头了,应该四五十岁了吧,可他哪里猜到,那人不过二十多而已,要不是他出声说道:“这么好的东西,见者有份啊。”
恐怕陈源就会心起怜悯,出言劝来一点鸭肉。可在舞双看来,“又一个强盗强抢东西来了。”
见没人搭理他,他也不尴尬,顺手就想要将胡渣脸手上的鸭肉拿去,胡渣脸当然不会给,就像变魔术,左手拿的鸭肉在避开他的手后,胡渣脸顺势一扔,扔向身后。
陈源一阵心痛,“可惜了那么好的鸭肉啊!我都还没吃呢!”
胡渣脸当然不会扔掉,他自己也是饥肠辘辘,恨不得一口气吃下去,奈何旁边还有一个人也要吃,所以右手向后一拧,接住鸭子又继续啃了起来,胡渣看上去虽然是那种粗壮笨重类型的,可是手却灵活的很。
那人见一只**不到,两只手齐上,双手齐出,瞬间效果就不一样了,好似鹰钩锋利无匹又如猎爪沉稳有力,一只手死死捏住胡渣脸的肩头,一只手再去抢仅剩一半的鸭肉,他脸上带着笑,就好像见着多年未遇的老朋友。
一旁的粉脸终于说话了,好像认识他,问道:“你是谁派来的?”
“我?”他收回手,指了指自己,做出一副惊讶的样子。
没等粉脸答话,他反问道:“你们是谁派来的?”
“这你就不必知道了。”
“这你也没必要知道,我一向来去匆匆,很少有人知道我,而且……”他顿了顿,悄声说道:“貌似知道我的人都死了。”
这次真的轮到粉脸和胡渣脸惊讶了,他们面露惧色,异口同声问道:“虚成殇!?”到底是因为人的名,树的影,两人听完话后更是立即就想到那个人。
不过下一秒他们又都自嘲的笑着摇
了摇头,“虚成殇怎么可能是你这幅模样。虽然没见过他,至少你绝对不可能是他,传说虚成殇来去不定,甚是风流,他怎么会为这样一件事落魄成如此境界……”
陈源一听这名字,有些忍不住了,可是看情形,现在还不是适合放声大笑的,“虚成伤?到底是有多虚……”这么一想,陈源更是难受了,要笑笑不出来,只能鼻子不断喷气,肚子不断忍着痛抽搐着。
那人笑了笑,瞥了一眼陈源身旁的长剑,随即目光便死死锁在上面,“你们是来做什么的?”不知是问粉脸他们呢,还是在问陈源,舞双向陈源使了使眼色,要他别出声,陈源见状自然是不说话了。
粉脸低着头啃着只剩骨头的鸭子,仿佛还想将骨头都吃下去,只听见他吐词不清的说道:“找人……”
他又笑了,笑的比刚才更开心,只得到这么简短的回答,他却好像已经得到了他想要的东西了,“你们看这是什么?”指了指陈源身旁的长剑,陈源也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了一眼自己身旁的东西,陈源脑子瞬间就像炸了般,感觉心都要跳到了嗓子眼,可能比刚才在水下的那种臆想都要更加的可怕,“我的剑!”
舞双不动声色的一把将陈源的手捏住,掌间传来的阵阵温度,让他的心略微平复了些,他渐渐压低了自己的呼吸,心道:“没事的,没事的……”
胡渣脸两人也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因为火太小,两人根本什么都看不清,只能大概看出一个轮廓,胡渣脸问道:“那是什么?”
“凤——魔——剑!”那人一字一顿道,粉脸腾的一下站了起来,走到陈源近前,将长剑拿了起来,眼里尽显狂热的神色,因为激动,使得原本就难听至极的声音更显无法入耳,“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啊,也倒是不枉我走一遭……”
那人又说道:“不过……”他故意停下了,只是看着粉脸,面露遗憾道:“剑只有一柄,人却有两个。不好不好。”
粉脸问道:“哦?你也想要?”
那人的笑意更浓了,“我?我没什么本事跟二位争。”一句示弱的话将自己置身事外
,他有意无意的斜瞟了一眼胡渣脸。
粉脸有些得意道:“识趣的人总是好的。”话音未落,粉脸手执凤魔剑不等胡渣脸开口,一剑刺进胡渣脸的胸口。
火渐渐燃尽,月却又从乌云里出来。
借着月光,映照出胡渣脸,喉头翻滚,丝丝猩红的血液混杂着鸭肉一齐从喉咙里流了出来。
“离间……”胡渣脸不甘心的倒下,嘴里嘟囔出这么两个字,粉脸露出恍然大悟的神情,不过眼睛里却没有丝毫惊讶。
那人带着浓浓的笑意拍手称赞道:“好剑法,好剑法。”
舞双却噗嗤一声笑出声,“什么好剑法,不过是放阴招的小人!”
陈源一副惊魂未定的样子,他不是没见过死人,不过他见的都是自然老去或者病死的人,被杀死的人他第一次见,被一剑刺入心脏的人他也第一次见,看着凤魔剑上未滴完的血液,陈源竟感觉到胃里一阵翻腾,好像随时都会吐出来般,他有些不相信眼前的事情,他在想可能这一切都是假的,可能陈根生都还没有死。现在的他只想回到蜃隐村,回到那个还算温馨的家里。可是手里传来的阵阵温度告诉他,这是真的,这是事实。
好像没听见舞双说的,那人从头上扯了一根头发,拿在手上不住的搓捏,“给我吧。”
粉脸笑了,笑的声音太大,以至于惊飞了还在熟睡的鸟儿们。
“凭什么?”粉脸收住笑,尖声问道。
那人将刚刚在头上扯的一根头发举过头顶,轻轻松开,又轻轻的向那根头发吹了一口气,头发飘了起来,就像羽毛般轻柔,打着转。
他的手来到了那张飘忽不定的脸面前,从下巴处缓缓将自己的脸给撕了下来。
今天陈源算是将所有刺激感受完了,眼睁睁看着一个活生生的人死去,眼睁睁看着一个活人撕开了自己的脸,而那人却不流一滴血。
舞双却是略显惊讶,“易容术?!”
那人并没有答话,只是撕开了脸上的那张皮,皮下面又露出一张脸,一张白净白净的脸,可怖的伤疤早已经消失的无影无踪;没变的是那稀疏的头发,就像裸露的山峰上只长
了几颗树,甚是可笑。
当然,粉脸却是笑不出来的,他的怒容渐渐变成了惊恐,“千般貌,万张容,无发无法虚成殇?!”
“答对了!”
此时的粉脸再也没有一丝嚣张的气焰,自知敌不过,扔下剑转身作势要逃,逃之前还不忘说道:“虚成殇你别后悔!这东西拿在你手上会要了你的命!就算你修炼有成又如何?比你强的人多了去了!”声音渐渐变小了,转眼就消失在众人眼前。
虚成殇收起笑容,冷冷道:“至少比你强!”
被虚成殇吹起来出去的那根头发,这么久仅仅只是落到他的腹部处,再次轻捻起那根头发,只见那头发逐渐变直,其上散发着幽幽红光,就像一根银针,陈源觉得那甚至比银针还要坚硬。
他将它扔了出去,隐约间,只听到远处传来一声惨叫,便又归于了平静。
虚成殇看向舞双,冷声道:“小小年纪知道的不少啊!你可知晓得太多会带来杀身之祸?”
舞双不急不缓道:“我还知道你想拿走这柄剑,更知道你不会放过两个小孩。”
陈源浑身一震,要知道他可是刚刚出蜃隐村没多久,更是连那件大事都没有做,难道就要被别人杀死?
陈源心有不甘,大好年华正开始,自己的命应该握在自己手中,怎么能被他人像踩死一只蝼蚁般说杀死就杀死,想到这,他却又平静了下来,看着舞双,心中很是好奇,自己明明和她差不多大,可她好像一点也不怕,想到这他甚至觉得自己连一个女孩儿都不如。
“不过,你却杀不了。”舞双未等虚成殇说话,又接着刚才的话说道。
陈源起先一阵疑惑,随即像是想到了什么,说陈源笨也不为过,不过只是面对女孩子。
除了女孩子,他能冷静下来思考的话,再不容易想到的他也能想到,所以他倒是有些聪明。
陈源接过话茬,显得很冷静,说道:“我师父他老人家就在这附近,或许我们的一举一动他早已看的一清二楚。”
虚成殇先是一惊,皱了皱眉,看了他们一眼,大笑道:“小小年纪就学会说谎,不好,不好!”
在不知道对方底牌的情况下,虚成殇一时也拿捏不准,“你师是何人?你们又是那个门派的?”
舞双和陈源也不理他,竟然就在他面前坐了下来,虚成殇见状却真的有些虚了,不过再怎么说,对方不过两个小孩子。
就算有师傅,杀了就跑也行,打定了主意,他再一次问道:“小孩子可不要说谎,快告诉我,你们师傅是谁?”虚成殇看向陈源,没了火的映照,只借着月光看着陈源的脸,他想要看出些因为说谎而心虚的表现。可令他失望的是,从陈源脸上他什么也没看出来。
陈源见貌似说的他好像信服了,强压下心中的激动,他镇定道:“我不知道他的名字,不过……”
他故意顿了顿,虚成殇急于想知道是谁,听他故意停了下来,终于按捺不住,虚成殇一把将陈源提了起来,“臭小子,快说!不然我杀了你!实话告诉你,就算你师父是什么了不起的人物,我杀你也易如反掌,何况他又并不在你身边!”
陈源被他箍的有些喘不上气,“我只知道,他穿着一身黑衣,披散着头发,印象最深的就是他那双手,还有整张脸,是被火烧过的!”
“那人真是你师父?”
陈源涨红了脸,“是的,说不定他就在这附近,骗你我天打雷劈!”
虚成殇瞬间松开了手,“看样子到不像是说谎……”
他开始举棋不定,微微转了转头,越看周围越心虚,心中却暗道:“我若是杀了他们……那个疯子十有八九会找上我,上天入地都难逃,若是不杀……这两个小孩儿又知道是我拿走了凤魔剑……”
思来想去,虚成殇只能咆哮一声,狠狠的向地上打了一拳,转身便消失在夜色中。
陈源见虚成殇走远,长长的舒了口气,伸手将豆大的汗珠拂去,又笑了起来,一旁的舞双却说道:“没想到,关键时刻你挺聪明的嘛。”
舞双不说话还好,一听到舞双说话,还是夸他的话,他的脸瞬间红了起来,就像一个红透的苹果,只是月光淡淡,舞双却看不见这么搞笑的画面。
不过陈源的回答,却让舞双捧腹大笑,“谢……谢谢
夸奖,其实……我还从……从来没骗过人的。”
“哈哈哈哈……老实的傻蛋,你这不是骗了一次了嘛。”舞双笑的眼泪都流下来了。
“哎!对……对哦。”说完自己也红着脸傻笑了起来。
舞双突然想起了什么,拍了拍陈源说道:“傻蛋,虚成殇肯定不会罢休的,他肯定会想方设法得到这柄剑。”
“为什么?他不是都已经被吓跑了吗?”
“说你傻,一点都不假,你想想,凤魔剑是什么?那可是稀世珍宝,有的人把它供着还来不及呢,而且,凤魔剑据说可是连神仙也能杀的兵器!”
陈源不禁心头狂跳,“神……神仙?神仙不是我们要尊敬的吗?”他当然知道这把剑是件好东西,只是以自己现在的能力,也保护不了。
舞双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叹道:“唉,跟你说了也没用,总之这个东西是人人都想要的就行了。所以你自己看着办吧。”
“那你怎么不要呢?”陈源疑惑道。
舞双轻笑了一声,娇笑道:“呵呵,傻蛋,姐姐我还看不上它。”
“那你看得上什么呢?”陈源又问道。
然而舞双却不耐烦了,轻声一喝:“哎呀,你烦不烦,我说看不上它就是看不上它,你这个小屁孩儿真是的!”
陈源瞬间一愣一愣的好像还没反应过来,只是点点头道:“哦……哦。”
刚生气的将脸别过一旁的舞双听他声音越来越小,侧身偷偷看他,问道:“你说他一会儿知道你骗他,万一恼羞成怒找你麻烦怎么办?”
此时的陈源却埋头在地上刨了起来,好像早就忘记了刚才发生的一切,不过舞双却被他的奇怪的举动吸引了过来,问道:“你干嘛呢?”
陈源好像反应满了一拍,慢吞吞答道:“以后的事以后再说。”
又过了好一阵,他停下手中的活,眼里闪着光看着舞双说道:“息事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