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周,你给潘洪波电话,让他准备一下,把厂里夜班的人都集中起来,一会到北提沙场……”
开着车,陈峰突然对着后座的周伟煌喊道。
“啥?您给他电话做什么?喊人?他能听咱的?”
“废话那么多干嘛,让你打就打,少啰嗦……”
陈峰碎了一口,掏出烟叼上,又把烟盒扔给了周伟煌。
半小时后,港城城西一家餐馆,灯火通明,人员不少,品着菜,喝着小酒,好不自在。
“金爷就在这?”
陈峰皱了皱眉表示怀疑。
“嗨,这挂羊头卖狗肉嘛,您跟我来。”
周伟煌熟门熟路,带着陈峰进入餐馆,从后厨房穿过,经过一条小巷,又来到一个后院。
后院很大,天井中间种着一些绿植和盆栽,如果不是身后稀里哗啦的麻将声,倒也显得惬意。
“怎么样?别有洞天吧?”
周伟煌一脸神气,似乎在彰显着一件了不起的事。
陈峰没有搭理,自顾自朝着里屋迈了进去。
“你们是谁?”
刚踏进内堂,一个五大三粗的壮汉就挡住了陈峰的去路。
“找金爷,谈笔生意。”
对比周伟煌的瑟瑟发抖,陈峰面无惧色,掏出烟斜斜叼在嘴里,那模样神气得很。
壮汉皱着眉头盯了陈峰一会,这么牛逼哄哄的家伙已经多年未见,不清楚底细,他想了一下还是回身进了内堂。
“是谁想找我谈生意啊?深更半夜的,不知道我已经休息了吗?”
伴随着一声沙哑,内堂迈出一位老者,满头银发,剑眉倒竖,嘴里叼着烟嘴,英气逼人。
“你就是金爷?”
陈峰微微一笑,看着对方。
金爷审视了陈峰一番,虽然对方衣着普通,面相平平,但浑身上下气宇轩昂,此等气势,绝非常人。
“我就是金盛,怎么说?”
“山猫是你的人?”
陈峰没废话,毫不客气问道。
对方的态度令金爷略有不爽,但他还是微微颔首,因为他看不懂眼前这个年轻人。
“我买他一条腿,开个价吧。”
此话
一出,屋内气氛顿时凝固,周伟煌更是吓得两脚哆嗦,差点就软了下去。
金爷瞪大了眼睛盯着陈峰,可硬是如此,陈峰依旧淡淡抽烟,似乎刚才的话就不是他说的一般。
“你个混蛋,胡说八道什么,当这里什么地方,找死?”
金爷没说话,倒是旁边的壮汉怒了一声就欲冲向陈峰。
“六子,住手!”
金爷伸手挡住了壮汉,又盯着陈峰看了一眼,突然哈哈笑道:“小兄弟,好大口气,我金盛混了一辈子,好久没人敢这么跟我说话了,你凭什么这么大口气。”
“呵,就凭我有钱。”
陈峰懒得废话,直接从包里掏出一叠现金扔在桌面上:“万物皆有价,你这么大年纪还混着,无非为了这个,买个狗腿子一条腿,不是什么大事,说个价吧,五百不行就一千,一千不够就五千,五千不足咱给一万……”
狂,狂到无边!
整个屋子几个人顿时安静了,就连周伟煌也像怪物一般看着陈峰,此时此刻,他觉得自己越来越看不懂陈峰。
金爷不说话了,他直勾勾看着陈峰,心里盘算着,倒是旁边的壮汉有些蠢蠢欲动。
周伟煌拼命让自己发颤的双脚显得更加自然,但无疑,汗水早已浸湿了他的背脊。
“怎么样?是男人就痛快点,干不干给句话,你若不行,我找别人,这个价,我相信干的人大把。”
陈峰站起身来,突然凶着脸瞪着金盛。
毫无疑问,金盛在那一瞬间,他心头一疙瘩,因为他看到了杀气。
“能给我个理由,为什么要盯死山猫?”
很明显,金盛犹豫了。
因为对方一个二十多岁的青年,能有这身霸气,没有一定历练是装不出来的,这明显不是钱给撑腰,不明时局的情况下,弃车保帅无疑是正确的。
“他砸了我的店,伤了我家人。”
陈峰再次掏出烟,面无表情答道。
……
半小时后,一群人来到了北提沙场,沙场边上是一望无际的港城北江。
“怎么?怕了?”
下了车,陈峰携着周伟煌紧随着金盛一路走着。
周伟煌几乎一路没有说话,脸上煞白,一直用力捏着自己的大腿,陈峰知道他怕了。
“没…没有,峰哥不怕,我…我不怕……”
尽管牙齿都打颤,但他还是刻意笑着,只不过笑比哭还难看。
陈峰微微一笑,掏出烟塞在对方嘴里点燃,拍了拍对方肩膀:“别怕,凡事都有个经过,最大的对手其实就是自己,加油!”
尽管陈峰说得云淡风轻,但周伟煌知道,自己永远到达不了那个层次。
“呜呜呜,呜呜呜……”
走了一段路,陈峰终于看到了眼前聚集着一堆人,十来个,不多也不少。
“你要的人,在那。”
金爷咬着烟嘴,努嘴指了指跪在地上,嘴里塞着棉布双手被绑的山猫和叶贰。
山猫看着陈峰一步步走近,一脸茫然,倒是叶贰认出了陈峰,虽然不知道对方为何如此能耐,可眼下,他吓得不断缩着身子,试图把自己藏起来。
“金爷,我做错了什么?为什么抓我?”
嘴里的布被人扯开,山猫对着金盛一顿质问。
金爷不说话,抽着烟,眼角瞄向了陈峰,意思很明显,现在他说了算。
“你是谁?为什么抓我?”
“哼,连我是谁都不知道就敢砸我的店,动我家人,是谁给你的胆?”
陈峰吐了口白烟,吐了嘴口水,蹲身下去冷冷看着对方。
山猫先是一愣,下意识看向了叶贰,很明显,他也是受人指使。
“你想干嘛?”
对方还算硬气,并没有求饶或推脱。
陈峰没说话,但是六子拎起来大铁棍缓缓走近:“山猫,对不住了,你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现在要你一条腿,忍着点。”
对方的话吓得山猫一阵哆嗦,边往后缩边求饶:“金爷,金爷,求您了,放过我吧,我是您的人啊,您不能这么对我……”
金爷闷闷抽着烟,没有说话,仿佛眼前说话的就是一陌生人。
正当六子准备动手之际,伴随着一声急刹车,一辆大货车稳稳停在沙场外围,接着一群人涌了进来,全都五大三粗,手里拿着螺丝刀、大铁锤、甚至
还有锅炉铲的……
大家看到眼前一幕,傻了眼,因为潘厂长只让拿着家伙来沙场,至于干什么,半点没提,虽然大家心中略有猜测,可当亲眼目睹,还是吓了一跳。
“不用紧张,我的人。”
陈峰面无表情上前夺过了六子手中的铁棍,拿在手里掂了掂,望向金爷:“金爷,以你的背景,出点啥事应该兜得住吧?”
陈峰的话让金爷一愣,他定了定神:“不出人命,别惹大事,一般没问题。”
“行,那不劳你动手。”
陈峰笑着说完,突然脸色一变:“有些仇还得亲自动手,你只管收尾就行。”
十几分钟后,地上只剩下抱着脚鬼哭狼嚎的山猫,以及半个身子被强塞进麻袋尿湿一裤几乎吓傻的叶贰,因为他刚刚差点被陈峰丢进江里喂鱼。
尽管陈峰只是吓唬他,可灭人诛心,陈峰深信,叶贰从此废了。
陈峰扫了扫手,对着周伟煌和潘洪波大手一挥,离开了沙场。
“金爷,这人太嚣张了,简直不把我们放眼里。”
陈峰走后,六子气呼呼上前骂道。
“哼,不把咱放眼里?我看估计很少有人能进他眼里。”
金爷淡淡吐着白烟:“叶景康遇对手了。”
“这……”
六子噎住了,想了一下问道:“金爷,有一事我不懂,为什么在餐馆他咄咄逼人,来了却要亲自动手?”
金爷看了六子一眼,笑了:“因为他在立威。”
“立威?”
“对,他在给全港城混子立威,也在给我立威,他在告诉所有人,他不好惹,以后谁敢动他家人,他敢玩命。”
金爷望着天空高悬的弯月深呼了口气:“此人不简单,绝对是个疯子,交代下去,以后谁也不准惹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