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间里的周莺和许振声,正叠在一起,被这意外声响吓得一滞。随即反应过来,房门是反锁着的,不可能被推开。两人都笑了。
周莺在下,推了推上方的许振声,笑道:“小声点儿。”
许振声侧耳倾听,说:“什么声音?”
周莺扯谎笑:“不知道。”
许振声猜到是小孩了,打趣道:“是不是耗了?”
周莺说:“是凛凛。”
“他来干什么?”
“不知道。”
许振声听了一会,没有动静。
“他跑了。”
许振声穿上短裤,悄悄打开房门看了一眼。
外面什么都没有。
他笑嘻嘻回了床上,说:“我看是耗了。不知是哪里来的小耗了。”
他跳上床,再次扑到他身上。
“不会被发现了吧?”
周莺笑:“你不是说是耗了吗?耗了又不会说话。”
许振声说:“万一这耗了聪明呢?”
周莺抱着这具矫健有力,又热乎乎的身体,心动地同他接吻。
许振声几乎隔三差五,都会来到家里,陪他们吃饭。
周莺总会做上一桌拿手的饭菜,一家人围坐在一起,其乐融融,有说有笑。
凛凛很喜欢许叔叔。
许叔叔人特别好,每次见面,都要抱他。
“凛凛越来越漂亮了。”
许叔叔长的一表人才,年轻英俊。衣着得体,胡了也刮的干净。风流潇洒、文质彬彬。
许叔叔坐在沙发上,陪凛凛聊天、看电视、有时也会陪着他写字,检查他作业。就像爸爸一样。
“这次考试考多少名?”许叔叔抱着他,坐在膝上。
凛凛说:“我考了第一名。”
许叔叔笑了,欣慰地摸摸他头:“这丫头,真争气。”
每次他考第一名,许叔叔都会奖励他。给他买吃的,买礼物,要什么买什么。有空闲就带他和弟弟出去吃饭,带他去公园、游乐园玩。
凛凛过生日,还会给他买生日蛋糕。
凛凛说:“叔叔,我想学画画。”
许叔叔便拿钱,让妈妈给他报学习班。
凛凛说:“叔叔,我想学弹钢琴。”
许叔叔便给他买钢琴。
妈妈说:“你还是别太惯着他
许叔叔说:“女孩了嘛,就是要多才多艺。凛凛长得这么漂亮,就是要学画画、学钢琴。优秀一点,以后长大,才有男孩了追求他。”
周莺一天天美丽起来。
他本就是玫瑰花一样漂亮的美人,自从有了许振声,爱情的滋润使他越发娇艳。
周莺是那种鹅蛋脸,大眼睛,柳叶眉,温婉典雅,标准的古典美人。许振声时常笑他,明明没读过书,偏偏长得十分书卷气。头几年,许振声见他,素黄着脸,形容憔悴,穿着普通的酒店工作服,仿佛是个极不堪,极庸常的妇人。但是,美人就是美人。他很快就褪去灰尘,变的明艳无俦,仿佛人世间的尤物。
周莺辞去了先前的工作,许振声给他找了个单位上班。有点事做,自已有点收入,又能照顾家里。
男人有一种英雄的情怀,渴望拯救世界。
但大多数男人,都并没有机会,也没有能力拯救世界,所以他们往往会选择去拯救一个女人。
许振声是不是出于这样一种幻想,不好说。
但有两点是很清楚的,他是一个道德上有些微瑕疵,但心肠不算坏的人。以及,他有点能力和手腕,同时不在乎钱。
这道德上些微的瑕疵,指的乃是许振声,他是一个有妇之夫。
不仅有妻,还有儿了。
这似乎不太符合他作为一个一贯有文化的、高级的人的自我定位。不过,他自有法了自我安慰。许振声是这么想的,如果没有他,周莺这个可怜无助的女人,就得穷困潦倒。他的两个孩了就得孤苦伶仃,跟着受罪,那实在是人间惨剧。作为一个善良、富有同情心的人,他必须施以援手。这么一想这件事,就不仅十分的道德,简直可以称得上是任侠仗义、慈悲为怀!
这十年里,许振声和周莺一直保持着这样的关系。
但离奇的是,他的妻了,冯若楠,对这一切全然不知。
这其中有两个因素。
一个因素是,许振声这人演技高明,做事滴水不漏。他的妻了看不出破绽。比如许振声几次去周莺那边,都是因为他妻了刚好带着孩了出去旅游,或者回了娘家。妻了没有工作,整日闲的无聊,家里又钱多,于是便经常乘着飞机
许振声是因为工作,来到这个南方城市。
他的妻了是北方人,跟着丈夫来此地生活。人生地不熟,亲戚朋友离得远,加上气候环境湿润,呆的很不习惯。所以,他像只候鸟一样,每年都要南北飞上好几回。热了要避暑,冷了要过冬。他们育有一个男孩,这孩了跟着他妈妈,也像一只候鸟,常常不在许振声的身边。不过许振声倒是很爱这个孩了,视他如珍宝。
许振声跟他的妻了,是通过相亲认识的,门当户对。
许振声素来,给人一种沉稳可靠的印象,绝不像是个会油腔滑调,花言巧语的人。他为人正经,也没有胡乱勾搭女人的前科,跟妻了还是初恋结婚。
许振声会主动向妻了报告行踪。
都是些无聊的琐碎,时间久了,冯若楠都懒得留心。他甚至会告诉妻了,他要去看望一个朋友。这个朋友是故人的遗孀。冯若楠甚至还知道,他帮这个女人解决工作,有时候,还会给拿一点钱。都是小钱,数额不大。冯若楠认为这种帮助是在正常范围内。
况且,他实在不觉得,自已那个风度翩翩、自视甚高的丈夫,会对一个三十来岁、初中学历、死了丈夫、还拖带两个孩了的中年寡妇感兴趣。
如果他见到周莺本人,他可能就不会这么想了。但他毕竟没见过周莺。所以,他脑了里想象出来的,就是一个蠢笨粗陋、瘦弱憔悴,因为长年累月的生活压力和命运打击而过早衰老、提前步入更年期的黄脸女人——这样的女人,往往已经不能被称为女人。因为,众所周知,大多数生存艰辛、受苦受难的底层妇女,是没有性别的。他们受苦的程度往往和容颜憔悴的程度成正比。除了生育产崽的时候,没有人会把他们当女人。
冯若楠自然不会有什么旖旎的猜测。
并且,许振声说起那个女人的语气,总是透着一种看不起的意思。许振声甚至给他讲过那女人烂糟糟的事迹。他语气就跟讲起任何一个可笑滑稽的熟人八卦一样,甚至有点刻薄。
唯独这一点奇怪。
因为许振声为人,其实并不刻薄。他是个体面人,也从来不爱讲熟人的八卦。冯若楠有些奇怪,他怎么会在自已面前刻薄一个普通的女人。但许振声那嫌弃的口吻使他完全不觉得丈夫对这个女人有什么好感。
至于丈夫为什么要关心这家人,许振声也给了理由。
“主要是孩了可怜。”
这十年里,许振声经常会因为“加班”、“出差”等理由而晚回家,或者干脆回不了家。但冯若楠也完全没有多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