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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还真的是两难啊 (求打赏月票推荐票!)(1 / 1)

雪姬柔柔笑笑,拍着公子晣的手。

“你能明白这个,就是好的。”

公子晣依偎在雪姬身边。

“母君——我害母君也被君父厌弃,君父日后都不会来看望母君了吗?”

“不——”

雪姬笑笑,欣喜的用另一只手摸了摸小腹。

“陛下不会不来的。”

“为何?”

“我又将为你添个妹妹。”

公子晣自然不解。

“为何旁的夫人都想要生男,唯独母君盼着生女呢。”

“皆因你君父喜欢公主。”

公主——皇帝喜欢公主。因为皇帝认为,公主不会对皇位造成威胁。

她从前不觉得这件事是什么好事,直到最近,她发觉先帝的女儿都曾嫁给王氏、蒙氏为妻妾,她这才领悟到,她可以拿她的女儿为她的儿子铺路。

等到时候,她将她膝下的两位公主择与朝中权贵,到时候,晣儿身后就会有人支持了。

晣知道怀孕十月方生人的辛苦,体贴道

“臣知道母亲一心讨好君父,都是为了臣的未来。只是臣唯恐让母君失望。毕竟,君父今日名言要我记住自己的庶子身份。既然命已生来就注定,那儿臣又何必去争呢。”

今日皇帝话说的太过难听,公子晣不得不面对自己的庶子身份。

只是,雪姬对此却不以为然。

“我的孩儿,不要急于给自己的人生下定论。许多年前,我以为我就要老死在齐国王宫。谁能料到,如今会身在天下之主的榻侧呢。”

“我如今让你潜心学习,也是为了让你在遇到机遇前做好准备。要知道,没有本事,就算遇见机会也无法把握。”

“嫡也好,庶也罢,这个世界上并没有绝对的事。真正致命的是,明知自己不如人,却不去努力,这样的人,纵使是机会落到他前面,他也抓不住。”

晣听了,似懂非懂的连连点头。

“好了,你且命人收拾收拾,这就去太学吧。这太学之中,云集天下名士,若你有不懂的,一定要虚心请教诸位博士。只是,你日后切记要学会一件事。”

“什么事?”

“忍耐。今日之事,皆因你心直口快而起,我且不罚你;但是下一次,你若是再直言,可就不要怪母亲心狠了。”

公子晣见他母亲一脸严肃,也怕被打手,当即恭恭敬敬作揖。

“晣儿谨记母亲教诲。”

……

……

……

三日后。

太学——

大秦帝国亟待解决的问题之中,思想不一的问题尤为突出,而这个任务最终被皇帝交派给了张苍。

在这件大事上付出努力的人,注定是功载千秋的人。

一时间,无数曾经是荀卿门下的徒弟纷纷前往了太学,以求能得太学祭酒张苍的庇佑。

这座设有上千个学室、规模宏大的太学,已经涌入了无数名流。

博士们皆头发花白、胡须冉长像是山羊的胡子一样,柔顺的垂下来,这饱读诗书的气质,自然与旁人不同,一派仙风道骨之相。

这些名流,云集在堂中,三五成群的论列。吵吵嚷嚷的,比那喜鹊和乌鸦加起来都要烦人。

室内喧哗,外人看了倒觉得热闹。

这七十二博士,多半为儒生,其他也都是精通一门学术的人才,从前只为待诏,有些人十几年了都没被先皇帝召见过一次。

现在到了要用他们的时候,他们自然乐不可支。

待锺声响起。

“祭酒到,众博士入列。”

众博士一个个闭上口,而后恭恭敬敬的排成六列,作揖行礼。

七十二博士,这能全部塞在一处大室内,可见这大室面积极大。

油光发亮的地板上,烛火和铜器耀眼的光芒交相辉映。

这些儒生的胡须一个个软趴趴的耷拉下来,眼睛里闪着柔和的光。

公子曜和公子晣两兄弟却躲在柱子后面,数着这一颗颗头顶光秃秃的白脑袋。

兄弟两个小声在彼此的耳边嘀咕着。

晣觉得奇怪

“我看并未有七十二个博士,不过五十四人,怎么能说是七十二博士呢。”

曜对曰

“七十二博士是为总称,只是表示博士众多罢了,并不是具体的数字。就像朝中的九卿,只是以九卿为称呼,但是朝中为上卿的人,却多达二十余人。有些人年纪大了,不方便上朝,还有些人身负要职,但是却在咸阳城外为事。所以前来参加朝会的上卿,有时十余人,有时却连九人也不到。但是统称为九卿。”

晣听了,不住的点着小脑袋。

待礼毕,张苍坐在上座,对着诸博士道

“诸位大多都侍奉过先帝,昔日仅仅为待诏,如今诸位都被充入太学,以为教授,是为替皇帝陛下教导诸生,以为我秦国培养官吏。”

“陛下的诏令已经出示,张榜于市中三日,想必诸位也都知道了。陛下决定将这儒家之学立为我秦国治国之术,此为儒家之幸。”

周青臣带头曰

“臣等谢皇帝陛下。”

其余诸儒也纷纷作揖拜谢,伏生亦在其列。

只是范增环视了半圈,却不见这淳于越。

陛下的担心果然是有道理的。

身为陛下的师傅,今日这样重要的场合,他竟然没有来。

想想之前闹的又是绝食又是辞官的。

范增自然感觉头皮发麻,这位老先生可不好对付。

张苍捋着短须,眯着眼,一脸肃穆。

“济苍生、安社稷,乃皇帝陛下对我等儒生的期望。而之所以罢黜乡间之学,自然也是为了文教大一统。”

“但是今日在朝的诸位博士,不仅仅只有儒家,还有名家、纵横家、道家、阴阳家。十教九流,都在朝中备矣。”

“但陛下以为,这十派,都不可不存续。故皆并入儒学,是故日后这儒学,将要纳入诸子之术。儒学之下,设兵法、辩合、观象、算术等学。”

“儒学既然为治国之纲领,然法不可废除,是故凡罪按律而断,却也循儒教而定,可乎?”

众卿对曰

“善。”

……

……

……

范增黑着脸走了出来,他必须得在今日这个时候当场去问个清楚,这淳于越到底是怎么想的。

身为皇帝陛下的师傅,在朝为官的博士仆射,他居然在今日这个最重要的日子里缺席。

只是范增一出来,两个少年公子也跟着溜了出来。

在两位公子的眼中,范增这人贼好玩。会相面,会望气。

不止皇帝喜欢他,宫中的几位夫人也喜欢他,因为他可以帮助这些女子们预测腹中胎儿是男是女。

(这种情况有些混乱,但很这个时候很正常。)

“范增——你站住。”

公子曜忽的从范增的背后跳出来,而后站定双手叉腰,大喝一声,将其拦下。

范增一听到这声音,心知自己今日是躲不过这位活祖宗了。

范增转过身来,一脸讨好的看着长公子。

“长公子,有何吩咐?”

“你不在尚书台值班,来这里做什么?”

“启禀长公子,臣下日后要在太学为事。”

公子曜可不喜欢太学这地方,大的离谱,而且大室小室千篇一律,而且里面全部都是竹简、帛书、还有纸书。

曜颇为无奈的叹了口气。

想来范增以后在这里面,也很不开心吧。

自从他搬入王宫身边的亲友熟识一个个全部都走远了。

他的大马‘池武’则去了边地,至今连个音信都回来。

“那你为何离开啊?”

曜以为,范增也是不喜欢他的新职位。

“臣另有要事,要去请见一个人。”

曜闻言,顿时心生失望。

“退下吧。”

范增小心翼翼的作揖告退。

“唯。”

公子曜颓丧的坐在栏杆边上。

晣问

“兄长为何唉声叹气的?”

“你我自幼一同长大,我今日也不瞒你了。我母君向君父请诏,于春祭大典上正式册封我为太子。”

晣听了,只是道

“臣恭喜太子。”

公子曜闻言,只是沉默,不再多言。

“我想一个人待会儿。”

晣听了,微微错愕,但还是恭恭敬敬的作揖随后离开。

曜其实想说,我并不想太过年轻就背负这些,这册封太子的大典,完全可以晚些再行,等到他加冠之日。

怎么,她母亲和舅父们就对此事那么急切呢,他只觉得他的肩膀上已经压了一座大山。

曜倒在廊道边上,随后就闭目养神去了。

在二世还为太子的时候,曜就被告知他这一生都将是为天下而活着。

天下——

呵呵——

公子晣离开了曜,但是却又偷偷溜回了太学大室。

范增离开了曜,也没走几步,便遇到了气势汹汹前来的淳于越。

“淳于仆射,臣正欲去寻仆射呢。”

淳于越一脸肃穆,

“有劳张助教。老夫今日来迟了。”

范增不动声色。

“仆射来了便好。快请进吧,廷议已经开始了。”

两人入内,淳于越的姗姗来迟引的大室内起了一阵骚乱。

淳于越在众目睽睽之下,坐在了首列。

周青臣见到这一幕,眼皮微微翻动。

这个老匹夫,瞧他气势汹汹的模样,今日怕是前来闹事的。

他仗着是当今陛下的师傅,皇帝陛下礼遇他,所以便把自己太当回事了。

皇帝陛下钦定的廷议都敢迟到。

张苍坐在最上,年纪却是最轻。这年轻人做事,总是不靠谱。

对于淳于越来说,当今陛下最是爱犯这种毛病。

怎么能不循礼制带头服丧,反而忙着登基呢;怎么能不行仁义,而大肆屠杀呢;怎么能将儒家之学的内核替换成法家呢!

最后一件事,淳于越实在是忍不了了。

但是他今日来,可不是来给人找麻烦的。

“祭酒——我来迟了,还望勿怪。”

“不敢不敢。”

张苍彬彬有礼的回揖。

“仆射快入座吧。”

待坐定,淳于越悠悠开口。

“且不知祭酒今日召集我等,是为何事?”

“将百家之术,融汇于儒学。当年吕相专权为政,命府中门客编纂《春秋》一书。如今我亦然奉陛下之命,要重新编订一套书,以为太学培养人才之用。这书中自然是集百家之精华,冲入儒学。”

淳于越知道,这只是一个谎言。

皇帝只是想用儒家包住法家,以保护法家之术这块破铜烂铁。

淳于越今日既然来了,那就是要为儒家出头。

“先帝和陛下皆喜好韩非之学,欲以充入儒学。故臣有一惑,唯望祭酒为臣解答。”

此言一出,堂中法家之士已然不悦。

他们之所以保持缄默到这个时候,是因为直到现在,皇帝陛下都对法家没有采取过什么实质性的打击动作。

但是淳于越,谁人都知道他是什么心思,他想要辅佐皇帝恢复周礼。

但是这怎么可能呢。

他一出口,诸臣便觉得他是在攻讦法家之术。

“韩非子曾在《五蠹》一文中说鲁人从君战,三战三北。仲尼问其故,对曰‘吾有老父,身死,莫之养也。’仲尼以为孝,举而上之……令尹诛而楚奸不上闻,仲尼赏而鲁民易降北。上下之利若是其异也,而人主兼举匹夫之行,而求致社稷之福,必不几矣。”

“韩非子以为,若忠孝不能两全,舍孝而忠君。诸公以为可乎?夫孝义不行,何以尽忠?”

“倘若如今天下有人因为行孝道犯了法,那是要以儒家之礼义去决定罪犯的生死,还是以法律直接判定此人是死罪呢。”

这个问题自然将张苍问住了。

不是他不知道怎么回答,而是他不能替皇帝陛下做回答。

“那仆射以为如何呢?”

淳于越捋捋胡须,气定神闲的开始问道

“秦法定有连坐之罪。今父杀人,其子匿之,其子当连坐乎?若要供出其父,子岂能忍心?”

公子晣听到了这个问题,立刻代入了自己。

“还真的是两难啊。”

年纪轻轻的公子晣直接在大室内发出了自己的感慨。

这感慨,和淳于越的问题一样,都被快马轻车迅速地带入了王宫。

扶苏看着这奏议,自然皱眉。

“召廷尉前来。”

(这个确定儒家的过程,其实有些复杂,因为他直接牵扯到秦国当时的法律。法律的制定和实施对于天下每一个人都影响很大,和社会安定有非常大的关系,所以我不能跳过的啦。

而且盛世的建立,一定是在一个安定的社会的基础上。法律是保证这安定的制度基础哦。)

(下一章给大家介绍春秋决狱是怎么来的,儒家真的是一剂帮助秦国得天下人心的良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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