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钰渔惊讶地看着自手里古籍中掉落下来的一张白纸，看上去好像手稿。
“这是什么？”
王战眼疾手快，悄然将手稿拿到了手里。
可是除了感觉到材质有些古怪，表面细腻好似有纹理外，没有任何东西，一片空白。
“不太清楚…”
徐钰渔有些迟疑，她确实没有在这里看见过这种东西。
于是，赶紧将手里的古籍翻了一个通透，仍旧是没有任何发现，也没有折痕。
看上去也不像是某本古籍的书页，反倒更像被人随意夹在了里面似的。
可能这就是所谓的机缘吧？徐钰渔好奇地想着，带着些许期待的眼神，望着王战道。
“你能感觉不出来吗？”
她只是武生，还没有精神力呢，唯一想要破解这张手稿秘密的尝试，就只能依靠王站了。
要知道藏书阁可不是什么寻常地方，这里机缘是最多的。
好像有人说过，就算一坨狗屎放在了藏书阁里，那也会是一坨带着机缘的狗屎。
因为发生在这里的一切都是随意的，但守护着藏书阁大门的师叔祖可不会让人随意带东西进来，只能是自然而然发生。
想到这里，徐钰渔的好奇心就更重了，好似一只不断在心底刺挠着的猫咪，正在奋不顾身地鼓励着她，努力解开遮挡在自己面前的一张叶子。
王战细细感受了一番，暂时没能感受到其中的任何不同，除了材质。
“嗯？材质…”
王战幡然醒悟。
这种细腻柔软的东西，在他的感觉里好像一种东西，每个人身上都有，只不过一时疏忽所以没有想起来而已。
联想到这，王战忽然觉得自己全身上下的毛孔有些绷紧，心底也是微微一颤。
“我去，这不会是某个老魔头害了人之后剥下来的吧，感觉不是什么好东西啊。”
王战愈发小心了，经历过京州荒野区的事情之后。当然，也可以说是怕死。
可真当他看到了徐钰渔清澈、明亮，往日带着些许古怪，今日却全都是好奇的眼睛的时候，又不想拒绝了。
加上那门精神力术法的后遗症，王战忽然改口，微微笑道。
“行，那我尝试一下，不过可能需要点时间。”
啪！
说罢，一只手狠狠拍在了王战的脸上，徐钰渔都懵了。
“你…你干嘛？”
好可怕，这人傻起来的时候，是真的打自己都不知道心疼一下下的吗？
王战表情有点扭曲、僵硬。
“没事儿没事儿，不要担心，我…我就是手痒，你等会儿啊，我回收所有精神力看看。”
啪！
靠！你他娘的打我干什么！
王战死死盯着自己的右手，心头火起，心底恶狠狠地想道。
“你他娘再敢打我，信不信老子狠起来连自己都敢带着自己同归于尽？”
徐钰渔脸上的好奇全都不见了，有些颤颤，情不自禁地退后了些许距离。
王战好可怕啊！
难道他这么强，就是因为打起自己的时候都不知道手软，所以修为才能突飞猛进吗？
她想了想，自己也来试一试。
“哎呀！”
王战猛地瞪眼，看见一个傻子正在掐着自己的胳膊，都掐黑了，眼里满是氤氲。
当即古怪地问道。
“你在干吗？”
委屈的徐钰渔哪里好意思说出来，只能坚强地劝解着自己，而后向王战回应道。
“我…我刚成为武生，不知道捏自己会不会痛，所以刚才特意尝试了一下，才发现真的好痛！”
王战撇嘴。
“好一只大傻子！”
“...”
你才傻，你全家都傻！
明明是你带坏我的好不好！再说了，谁知道捏起胳膊来回这么痛的。
徐钰渔看了一眼自己的胳膊，欲哭无泪。
都青了。
…
待王战回收了所有精神力后，他当即屏息静气，外界的任何东西都无法在干扰。
源源不断的湛蓝色的虚幻的精神力，开始随着王战的呼吸，一点一点地从体内流淌了出来，延伸到手稿的表面。
好像一个鸡蛋壳，又像一层透明的薄膜，有些艰难地将手稿围拢了起来，托起在半空。别看简单，滴水不漏才最难。
所以，王战看似云淡风轻的背后，已然落下了第一滴汗珠。
然而徐钰渔可没看见。
她只是崇拜而羡慕地看着眼前王战的模样，呶囔道。
“我什么时候能变得这么厉害…”
毕竟王战这卖相可是不错的，全身泛着湛蓝，点映着四周的天地、空间，书架、古籍，让人看上去如梦如幻。
但王战并没有去听，也根本听不见。
此时的他，正在做的任务就是将精神力一点一滴地渗透到手稿大大小小的孔洞里面。
先前拿在手里的时候没有发现，待精神力感应之后却清晰地感觉到，上面有着数不清的大小均一的毛孔。
算是万幸中的不幸，王战的乌鸦嘴又一次为他正确的指明了方向。
人皮手稿！
这个世界上居然真的有这么丧心病狂的人，简直就是不敢想象，凶戾残忍。
王战极力压制着自己的不适，继续往前推进。
一秒两秒，一刻两刻，一个小时两个小时…直到徐钰渔都觉得有些无聊了。
王战也终于如愿以偿地顺利找到了手稿的突破口，一个位处手稿之上的毛孔，背后仿佛别有洞天。
…
轰！
一声剧烈的轰鸣，骤然响彻在王战的脑海。
旋即，一道高大却瘦削的背影，出现在了王战的面前，有些沧桑，脚下是虚空苍茫。
“你来了！…”
袅袅余音，不绝于耳。
“来了…”
王战情不自禁地应道，随后却募地发现，面前这道背影根本就没有任何意识。
他只是一个背影，一个印记，一个已然死去了不知道多少年的老僵尸的残余。
莫名的，王战感觉到了悲凉，但这明显不是他的亲身感受，而是面前这道虚影。
但他即便心情低落，在王战的眼中，那语气仍旧是怡然自得、波澜不惊的，兴许这就是强者的底气吧。
“…看来我已经死了，不过没有关系。哪怕一次失败，也不能证明此路不通。所以小子，你想尝试一下在自己的脑海里面，弄点好玩的东西吗？”
王战心中一凝，果然是个不怀好意的老鬼，可还没等他来得及动作。
下一刻。
一道尖锐的直指人心的目光，当即好似异常突兀地自王战的脑海中出现，伴随而来的还有无尽的灼热与痛苦，让王战脑壳冒气青色的云烟。
“啊！！！”
他惨吼着。
换做常人兴许还会以为这是功力大进的表现。但王战却能清晰地感觉到，这股目光正在消融着自己的一切知觉。
身体变得麻木，思绪变得浑浊，有时候甚至还会以为自己已然不再是自己，而是一个不断在烈火之中备受灼烧的万般折磨的孤魂。
异变。
突起。
…
外界，藏书阁。
王战整个人都陷入了麻木、沉寂，头顶上却冒着青烟，面目峥嵘，上面青筋毕现。
仍旧停留在外界的璀璨耀眼的斑斑点点的湛蓝色光点，悄然间如云烟般消散，这代表着王战已经陷入了彻底的劣势，正处于被压制的下风。
“王战，王战！”
虽然不明白王战正在经历着什么，徐钰渔却差点被吓得哭了出来。
好可怕！
那个一路上说了无数怪话，却又偏偏喜欢自娱自乐的中二少年，这一刻居然会变成如同一道厉鬼一般的存在。
尽管无声，却胜似有声，一股痛苦、挣扎、压抑、不堪的气氛。
伴随着王战脸上的青筋，如同蛊虫一般掠过的血影，还有那张挣扎彷徨无法解脱的狰狞的脸，都让徐钰渔感受到了他的痛苦。
她正想上前，查看一番王战的情形时。
轰的一声。
一道夹杂着满身滔天气焰的老头儿，忽然将如同顶天立地的巨人般，出现在了两人的面前，直接拦住了徐钰渔的去路。
老头儿脸色肃穆地看着王战，沉声道。
“退！”
“师叔祖！…”
徐钰渔急声唤道，脸上满是关怀不安。
那个身材与他如出一辙，不过多了几番美妇风韵的禾长老及时出现，也没有和徐钰渔多解释，只是一把抓住她的肩头，旋即不要命的往后退去。
“这不是你可以掺和的事情，你也救不了他！等着吧，不要添乱。”
她不是看不出来徐钰渔对王战的好感，但身为武者，身为江湖儿女，情爱本身就是一种可望而不可及的存在。
要是不自量力，注定会伤人伤己。
“奶奶，王战他会有事儿吗？”
一行清雷自徐钰渔身边滑落，不因其他，只因相识相知的善良心思。
禾长老摇头。
“不知道，如果师叔能够压制，王战自然安然无恙。如果无法压制，那也是他的命了。”
想当初。
多少人曾经为了更进一步而走火入魔，虽然功参造化却无力回天。
王战又岂会例外。
…
原地。
糟老头满脸严肃地看着王战此时此刻的状态，也一眼看见了飘落在地上的手稿。
“人皮…”
他脸色微变，好似想到了什么，当即一指落下，就要点在王战的眉心处。
“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