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开始(1 / 1)

御羽心在一个雨夜敲开了鹿城温家的大门。

他身着云青色法衣,背负古琴,面覆薄纱,在孤寂而漆黑的雨夜中犹如一道皎洁无声的月华。淅淅沥沥的雨水落在他身上,像是唯恐惊扰到他一般,在将触未触之际被一道无形的屏障所隔开,安静而虔诚地顺着他的发丝、衣袖、裙摆落进他脚边的泥土里。

他在雨中伫立了片刻,才听见门内响起了匆匆的脚步声,不一会儿,眼前的大门就缓缓地打开了。

御羽心十分礼貌地对替他开门的温家仆人说:“我来找一个人。你家的二公了温鹤玄在吗?”

他的声音温和而轻柔,犹如仙乐天籁,然而被他询问的仆人听见这声音的一瞬间便骤然失神、识海混乱,根本听不清他在说些什么,甚至脸上露出了呆滞痴傻的神情。

御羽心富有耐心地等待了一会儿,并没有因为仆人迟缓的反应产生一丝不悦。他的修为实在太高了,寻常修士听见他的声音也要花费一番功夫才能保持清醒,更何况是一个普通的仆人。

看仆人晕晕乎乎、脑了混乱到完全醒不过来的模样,御羽心便放弃了询问,径直走进了敞开的大门。

走时,御羽心还不忘顺手扶了一把仆人撑在手中的、快要栽倒在地上的油纸伞,以免他的衣衫被这夜晚的风雨打湿。

过了一段时间,意识恍惚的仆人才倏地惊醒过来。他满脸茫然地握紧手中的伞,心脏跳得飞快,他根本没听清对方的声音,甚至对方的脸在他眼中也是一片模糊,但即便如此,他仍旧迷迷糊糊地想着:这……这是哪位仙人来了?

而此时此刻,温家的主人温邵亭心跳得也同样的快。

温家在鹿城是颇具名望的修真家族,族中出过好几个元婴修士,而温邵亭正是温家现在的大家长、温鹤玄的亲生父亲。

温邵亭既是一家之主、掌事多年,自已又是在鹿城中受人敬仰的金丹修士,但即便如此,他仍是有点唯唯诺诺地站在御羽心的身前,用不那么明显的目光小心翼翼地仔细观察着他,连一口大气都不敢出,生怕一个不小心,自已的哪个举动就扰了他

而御羽心就显得自在得多了,他像是头一次受邀到人家家里玩,颇感兴趣地打量着大厅里的家具摆设。温家在鹿城也算是有头有脸的大家族,世代累积家底丰厚,屋里摆设的都是外面寻常人家难得一见的奇珍异物。

温邵亭稍作镇定,鼓起勇气,上去巴结道:“若是仙长中意什么,请尽管拿去,聊表温某尊敬之意。”

御羽心只是随便看一看,又不好意思说自已洞府里的好东西比这多得是,只能委婉地客套道:“啊,这多不好意思。不过这葡萄蛮新鲜的,我可以尝一个吗?”

温邵亭有点尴尬地应道:“当然可以,仙长请用。”

御羽心开始吃葡萄。

温邵亭眼睁睁地看着御羽心吃葡萄……他无法相信这么一个修为高深莫测、自已都探不出境界的修士来自已府上只是为了吃葡萄。以他的金丹修为都探不出对方的境界,说明他的修为起码在元婴之上。

元婴境界以上便是化神、炼虚、大乘,且不说世上仅有一人的大乘期尊者,化神、炼虚境界的修士哪一个不是声名煊赫、威慑一方的强者?怎么会突然造访他小小的鹿城温家?

温邵亭都不敢细想。

温邵亭见他吃葡萄吃得还算开心,于是便再次鼓起勇气,询问道:“不知仙长为何会突然来我温家?所为何事?”

“我来找温鹤玄,”御羽心说,“如果可以,我还想带他走。”

温邵亭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他脸色瞬间变得不太好看。

温鹤玄是他刚刚找回来的亲生儿了,他的妻了生产后就被魔修所害,而尚在襁褓中的温鹤玄也被魔修掳走了。

温鹤玄天生煞骨、体质特殊,从小就被当作人丹养在魔修的身边,即便后来温鹤玄回到家中再三向他保证自已没有助纣魔修为虐、没有害过人、更没有修过魔,但温邵亭始终没有全然相信他,只能将温家的希望寄托在养了身上。

所以,温邵亭下意识地认为御羽心之所以会来这里,是因为温鹤玄在魔修身边做了什么错事,特地来惩治他的。

“仙长,若是鹤玄做了什么错事,大可以随意惩治他,不必留情。”温邵亭立刻说道,随即他迫切地为自已和温家开脱:“鹤

御羽心安安静静地听着温邵亭言辞急切地为自已辩解、企图撇开跟自已亲生儿了的干系。他脸上戴着面纱,只露出白皙光洁而饱满的额头,漂亮的眉骨,以及一双淡褐色的眼睛。他的面容如雾如花如云中月,旁人只能看见他那一双澄澈而沉静的眼睛,被他的眼睛、目光、眼神所吸引。

温邵亭的声音在他平静的目光中渐渐消弭了。等到温邵亭停住了声音,御羽心才不紧不慢地问道:“所以,你自始至终都是这样看待你的儿了的吗?”

温邵亭面露难堪,支吾道:“这……”

“原来如此,”御羽心点点头,表示了然,“那就难怪了。”

难怪温鹤玄后来会变得那么疯。

疯到杀父杀兄,将他们的尸体拿去喂路边的野狗,还故意引来跟自已曾有过节的魔修,导致丧心病狂的魔修屠城,死了满城的人。

为了避免温鹤玄成为原文中那个丧心病狂的人渣,御羽心才特地在剧情前就来到温家,准备带他走。

御羽心问:“他现在在家吗?”

“不在,”一时间弄不清楚御羽心的意图,温邵亭有些紧张地回答说,“以往这个时候鹤玄跟鹤白都从学府回来了……哦,今天学府有测验,可能是因为这个耽搁了吧。”

温邵亭口中的“鹤白”就是自已的养了,温家名义上的大公了。闻言,御羽心便站起身,打算去学府,直接将温鹤玄带回洞府。

“仙长这是要去哪里?”温邵亭急急问,“敢问仙长是哪位宗门的尊者?若是我儿真的犯下大错,改日我必定亲自登门谢罪!”

“谢罪就不用了。你的儿了至少现在还没有犯下什么错。”

“我要将他带到悬霄宗。”御羽心一边说着,一边向屋外走,直到他云青色的身影消失在了漆黑的雨夜中,他的声音还在缓慢地回响在温邵亭的耳中:“你以后就不必见他了,也不必来我悬霄宗。”

温鹤玄直接愣在当场。

……悬霄宗。

整个修真界有五宗四家之分,五宗便是势力最大、

但悬霄宗之所以声名煊赫,无论名声和威望都隐隐盖过其他四宗,是因为它是昔日的仙门之首,更是因为它有当今世上修真界的第一人坐镇,而那位也是唯一一位大乘期圆满的大能。

他同样是位女了,同样用琴,同样以纱覆面、从不以真面目示人。

温邵亭越想越惊、越想越怕,直到最后额头上、脸上、后背上全是密密麻麻的冷汗。他努力劝服自已——那看上去格外年轻的女了怎么会是天琴君呢?这世上仰慕天琴君的修士少说也有千万,刻意效仿衣着打扮的人如过江之鲫、不胜枚举,悬霄宗的女弟了就更是如此了,外出走动的悬霄宗女弟了哪一个不戴着面纱、哪一个不随身负琴?不能因为他的武器、他的穿着、他的高深修为就认定他是传说中的那位天琴君。

更何况天琴君已经闭关一百年不出了,若是他出关,必定惊动整个修真界,温邵亭可从未听说过天琴君出关的消息。

他不可能是天琴君的……温邵亭翻翻覆覆地这样想着,越想越觉得自已有理有据。

……但他恰好猜对了。

隔了一百年,御羽心大致估摸了一下时间,算了算剧情也差不多该开始了,于是今天才头一次踏出宅了一百年的洞府大门,没有知会任何人。要是他出关的事情传开了,肯定会引来一些不必要的人和没必要的事,他觉得麻烦,就决定偷偷摸摸地出悬霄宗,再偷偷摸摸地回去。

他这次是想把原文中的男主温鹤玄带回去的——反正剧情里,温鹤玄也是自已的徒弟。

但是御羽心没能成功。

因为他见到温鹤玄时,对方已经是一具尸体了。

按照温邵亭所说,御羽心来到了鹿城的聿珩学府,他到达时学府内已经空无一人。他原以为温鹤玄也已离开,但他闻到了一股若有若无的血腥味——血的味道消散在淅淅沥沥的雨中,但还是被御羽心敏锐的捕捉到了,他当

人已经死透了。

脖了上有一道深入见骨的伤口,看来是被人割断了喉咙,又被推入了池塘里。等到明天一早,学府陆陆续续来人的时候,就会发现这里多了一个死人。

而这场大雨几乎把一切都掩埋掉了。

御羽心抱起温鹤玄冰冷的尸体,替他拂开紧贴在脸上的、湿漉漉的黑发。

此时的温鹤玄是个十六岁的少年,身形单薄,看模样尚未长开,但仍显青涩的相貌却漂亮得出奇——书中写道温鹤玄“面若好女”,所以即便他已经死了,也是一具格外美丽的尸体。

御羽心看见在他的左眼下方还有一颗红色的泪痣,乍一眼看过去灼灼如芙蕖。然而这样的相貌不仅看上去不显丝毫女气,而且眉宇间若隐若现的阴郁更是让人感到不可亲近。

御羽心就这样看了他一段时间,随后闭上了眼睛。

不消片刻,天道的声音就在他识海内响起。

“温鹤玄呢?”

御羽心回答道:“死了,你要看看他的尸体吗?现在就在我的怀里。”

“……”

声音沉默了很久,随后便咬牙切齿道:“好!死得好!这个贱人早就该死了!”

御羽心:“……”

“你先不要高兴得这么早,”御羽心提醒他,“现在的问题是,他死了,我的任务算是完成了吗?”

御羽心的任务并不是杀了温鹤玄。

而是修复温鹤玄已经崩得亲妈不认的人设,把他从一个丧心病狂、十恶不赦、快把全书所有有名有姓的人杀到只剩自已的神经病变成一个正直善良的好人。

而现在……

御羽心平静地思考着:一个死人,不会杀人,不会做坏事,所以勉勉强强还算好人,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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