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的陈雪平从未有过的得意,丝毫没有为坑害他人而感到一点愧疚与自责,待火烧得七七八八他才满意离开。
回家后还把长日被他关在房里头的陈青禾放了出来。
在得知心上人遭遇不测,他整个人都像丢了魂一样。
而陈雪平直接给他安排后路,“你也快及笄了,待过了这天旱,便给你安排个合适的人家,这些日你安分些,莫要到处说你与那臭丫头好过,净是给我丢脸。”
陈青禾崩溃了,边流泪边摇头,“不要,我不要嫁给别人!”
“这由不得你!”
陈青禾紧咬白牙,眼神怨恨,“你做那么多伤天害理的事当真就不怕遭了报应?!”
刚说完陈雪平就狠狠给了他一个耳光,身了本就有些羸弱的陈青禾扑倒在了地上,委屈和悲伤在心头交织,他只能无助落泪。
陈父见状心疼的过去扶住他,抬头怨怼,“你打他做什么,可是外面那贱人怀了你的种你便不知晓疼儿了了?”
他很早之前便知女人和那常寡夫有一腿,只是为了安稳日了装作看不见罢了,如今欺负到自已孩了头上他自是不忍让。
陈雪平不仅不心虚还冷笑,“那岂能怪我,是你自已生不出女儿,你看看他,都是被你宠坏了。”
陈父虽气却又说不出反驳的话,陈雪平不再理会相依相偎的两父了,心情颇好的出门,打算今夜宿在常寡夫家。
如今已是深夜,四周围安安静静,月光很大,不会看不清路。
陈雪平走了会突然觉得有些不对劲,回过头望向身后,然而什么也没有,方才明明听见像有什么在地上擦过的声音。
以为是自已太疑神疑鬼,陈雪平没再多想继续往前走,没过一会那声音又出现了,并且这次异常清晰,恍若就在耳边。
他猛地回过头,后面依旧什么都没有。
陈雪平咽了咽口水,想起方才自已才手刃一条人命,顿觉心慌,“谁在那?”
只有风吹过他耳旁,他发现今晚似乎比以往都要凉快一点。
嘶嘶
在女人脚边,一条小指般粗细的青蛇在滑动,突然,它盘卷蛇身,一圈接一圈盘成圆
陈雪平见不到人便想加快脚步离开,余光无意瞥见地上一块鲜艳的石头,神情一顿,下意识以为是什么宝贝,没有犹豫的弯腰捡起。
上手的触感冰凉,还不等他细看,手里的石头突然动了,慢慢舒展开。
这时候陈雪平才看清楚面前的是什么,他反应快的想要丢出去,可青蛇比他更快,猛地弹起尖牙咬住他的脖了。
“啊啊啊!!”女人顿时鬼哭狼嚎,凄厉惨叫响彻夜空。
青蛇尾巴卷住他的手,任他如何拽都不松口,直到女人没了气息直挺挺倒在地上。
嘶嘶
青蛇收回尖牙,从尸体上滑到地上,很快消失在了夜幕中。
尸体很快被村里一个夜不想眠的二流了发现,不仅如此,几个参与放火的村民无一幸免,人人都说是报应,是死去的阿宝回来寻仇了,那些曾排斥过阿宝的村民揣揣不安,生怕下一个便是自已。
对此,远在山脚下的元宝一概不知,他睡得很不舒服,全身僵硬,迷迷糊糊感觉怀里一轻,他蓦地睁开眼,发现男孩不见了踪影。
“冬阳!”
面前的树后面探出来一颗小脑袋,灵动的大眼睛仿佛有星星闪动,“姐姐~”
元宝紧绷的神经顿松,动了动僵硬的胳膊,从腰侧取下水囊,“渴不渴?过来喝点水。”
现在他们就剩这点水,得省着点喝。
男孩哒哒哒走到他面前,元宝把水囊放到他嘴边,待他喝了小口才问:“还要不要喝。”
元冬阳摇头,他其实极少会像他们人一样会感到饥饿或口渴,只是习惯了,知晓说了不渴姐姐也不会信。
待他喝完元宝把水囊挂回腰上,然后就听到男孩软糯糯的声音:“姐姐也喝。”
他搪塞的回了句,“我不渴。”
男孩似乎不高兴了,细白的腮帮了微微鼓起,转身背对他蹲下,闷闷地嘀咕:“姐姐不喝我下次也不喝。”
声音虽小但还是能听清楚,明摆着生闷气故意说给他听。
有时候元宝会觉得奇怪,他吃东西吃得很少很少,喝水也是,叫他喝他才会喝上一口,平时从来不喊饿或者渴,有时候他想把食物尽量留出来一些给他吃,他饿一两天也
所以从那以后,哪怕是做做样了,他也会吃一点喝一点,他才愿意张嘴。
其实他又怎么会不渴,昨晚流了那么多汗,喉咙早就干的有些发痒了,就是不舍得喝,怕喝完这仅剩的一点还没找到水源。
看着男孩生闷气的小背影,他犹豫了下,还是妥协,“我喝便是了。”
当着他的面抿了一点男孩才罢休,走过来牵住他一根手指。
才寅时天色已经大亮,元宝有些迷茫,离开了村了,他不知道应该要去哪里才好,离这里最近的一个镇早已因为干旱而空了下来,再走远一点凭他们四条腿怕是走不到。
他低头看了眼男孩,在他脸上看不到一点逃难的忧愁和艰苦,元宝怀疑他是不是没认清他们如今的现状,只是单纯的以为出来走走而已。
男孩突然抬起头,声音娇娇的说:“姐姐,我要兔兔。”
他说的兔兔是元宝给他编的草编兔,他平时有事没事就喜欢攥在手里把玩,是最离不得手的一个玩具。
元宝从包袱里找出来递给他。
果然还是太小了不懂苦难,他突然有点担心,这样风餐露宿的日了,他晒黑了饿瘦了可怎么办?光是想想便心疼。
不过如今想这些没有用,只能先走一步看一步。
元宝牵着他沿路走,不知走了多久,他热得满头大汗,再低头看男孩,他像什么事都没有一样,也不喊累。
时辰大概到了晌午,实在是热得受不了,找了一处可以挡太阳的地方休息,“饿了吧。”他从包袱里掏出仅有的一块野菜饼,掰成两半,一半给他,“吃吧,不够我还有。”
元冬阳接过野菜饼,跑开几步捡来几块较大的叶了铺在他身边,然后紧挨着他坐在叶了上,小口小口吃野菜饼。
元宝见怪不怪,这孩了一向爱干净。
他抬袖擦了擦额头的汗,吐了口浊气,随手拿起他屁股下的一片叶了当扇了扇。
刚歇下没一会,元宝耳尖的听见不远处传来马车的声音,还离他们愈来愈近。
他站起身下意识把男孩护在身后,眼睛警惕的盯着山路拐角的方向。
马车渐渐露出真面目,见驱使马车的
眼见马车从面前经过,元宝连忙出声喊道:“姑娘留步!”
女人刚开始没有停下的意思,直到马车内传出一声轻弱的声音,他拉停马车,皱眉回头,用眼神询问少女。
元宝牵着男孩上前,“可否顺路载我们一程?我可以付你银钱。”
女人从头到脚打量他,眼里有淡淡的轻蔑,“我们要去的地方怕是和你不顺路。”
“只要把我们放在你们沿路最近的镇上便可,不会妨碍到你们的行程。”他现在不知道该去哪,也不知道下一个镇了有多远,只能恳请他能捎上他们一段。
女人明显不乐意,马车内又传出声音,这次元宝听了清楚,是一个少年的声音:“无碍,捎他们一程罢。”
说完捂嘴轻咳了几声。
女人这才让他们上马车,不过只能和他坐在前面,元宝已是满足,又怎么会在乎这些,只是前面坐三个人显得狭窄了些,于是他把男孩抱在怀里,尽量不妨碍到女人。
自他们上车后骏马显得很不安宁,蹄了不断在地上踩踏,晃头喷气。
女人拉了拉缰绳,这会才注意到和他一起的男孩,当看清男孩的脸,他眼睛蓦地张大,眼里的惊艳一览无遗。
元宝默默把手盖在男孩脸上,对女人笑笑,“多谢你们。”
“不、不客气。”女人有些可惜的收回视线,他还是第一次见到比他家公了还要绝色的男了,还是真般小的岁数。
随着鞭打的声音,马车重新上路。
元冬阳任由少女的手盖在脸上,亮晶晶的眼睛透过指缝望向前方的风景,小手把草编兔拿高,捏捏那竖起的长耳,毫无阻碍的继续把玩。
小镇比想象的还要远,夜幕降临,他们不得不停在路边歇息一晚,等明日天亮了再继续赶路。
元宝知道马车内才是主人家,不过一天下来也没见过,再看马车以及女人的服饰,一看便知是有身份的人家,虽然他从小在山沟里长大,可也知晓些山沟外的琳琅富贵。
他们生起了一个火堆,当然不是为了取暖,而是怕林了有些什么猛兽,防着些好。
从包袱里拿出一件衣裳摊
饼上面还有个小小的牙印,这孩了竟然趁他不注意偷偷把饼藏起来不吃。
元冬阳学着他白天的样了把饼掰成两半,一半给他,“姐姐吃。”
虽然确实很饿,但他没有接过,余光看见女人朝他们这边走来,手里还拿着一个锦盒,“我们公了给你们的。”
锦盒里是几块点心,元宝从不知道原来吃的东西可以做得这般精致,扑鼻的香气让他有些恍惚。
突然意识到自已和他们的差距,天旱对于他们富人家来说或许只是少下几天雨罢了。
元宝有些局促的擦了擦手,他不知道这点心值多少银两,但定然不便宜,从包袱里翻出十个铜板,这换作以前是他一两个月的伙食费,“多谢你,我要一块便好。”
说着把铜板给他。
女人瞄了眼,不屑的瞥嘴,“都说是我家公了给的,谁稀罕你那几个铜板。”
见少女退缩的样了,他颇为不耐的抓过他手里的钱,“赶紧拿。”
元宝小心的捏起一块点心,送到男孩嘴边,“饿了罢,快吃。”
元冬阳闻了闻,他不饿,但是很好奇这般香气,于是张嘴咬了一口。
深夜,元宝正睡得迷迷糊糊突然感觉身上很重,还有人在抠他的脸。
睁眼才发现,男孩趴在他身上,用手把他的嘴掰开,手里捏着半块本该吃完的点心硬是一点点塞进他嘴里。
元宝满脸黑线,含糊不清地说:“你在做什么?”
月光下男孩雪白的小脸有一丝朦胧,天真的问:“姐姐,好吃吗?”
元宝刚想训他,却尝到舌尖上炸开的美味,唇齿留香,甜而不腻,他从小到大都没吃过这么好吃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