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失血过多,所以「降谷零」其实并不是很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只记得模模糊糊之间,宫野艾莲娜好像一直在自己身边踱步,最终下定决心为喂了自己什么东西。
当时的「降谷零」刚刚从麻醉中睁开眼睛,甚至都没有完全回过神来,比起随着呼吸连绵不断的疼痛,困倦才是他体验得最明显的感受。不过以他现在的状态是不可以睡觉的,无论是为了判断麻醉的计量是否合适,还是为了保证他不会因此而一睡不起,总之宫野艾莲娜亲自揽下了这本应该属于小护士的活计,在「降谷零」的床边看了很久,最终才从口袋里拿出了一个白色的药盒。
「降谷零」猜测宫野艾莲娜喂了自己一个胶囊,全麻插氧气管的时候小护士的手法估计非常的暴力,在吞咽的时候他感觉自己的嗓子如刀割一般,喉头更是像有奇痒无比,他没忍住咳嗽了一下,于是他感受到了对于这个年纪的孩童来讲不应该承受的痛处(超级加倍版)。
不过后来「降谷零」非常地感谢那位估计空手榨汁都会比插管要轻一点的小护士,如果不是实在是太疼了,这点记忆估计会因各种各样的原因被从他的脑子中踢出去。
不过显然,童年阴影不是这么好拜托的,而这帮助「降谷零」在日后的实验生涯之中,至少知道自己被粗暴对待的原因。
随后「降谷零」的伤势的好转速度便变得快的有些离谱,明明应该伤到声带气管等并留下其他各种严重后果的伤口最终唯一留下的就是那横亘在少年细瘦脖颈上的疤痕。
疤痕实际上是不会随着人类成长而成长的,所以在成年「波本」身上便足够恐怖的伤痕,放在尚且在读小学的「降谷零」身上的时候,那视觉效果平心而论确实有些恐怖,美工刀的刀锋并没有特别锋利,主要靠的是大力出奇迹,所以伤口的边缘也不太服帖,凸起的□□像是蜈蚣似的,让人不敢多看一眼。
这下子连老师都开始回避「降谷零」了。施暴的孩子很快转了学,因为年龄实在是太小了,他们完全不用付出任何的刑事责任,在赔款过后转个学,基本就可以抛开一切,开始自己的“完美”新生活。
「降谷零」也不是没想过换一个地方生活,但是只要脖子上的疤痕还在,他知道无论换到哪里,最后的结局都会是一样的,甚至如果不知道内情的人开始瞎讲故事,其中再有什么对自己更为不利的论调的话,还不如现在这个所有人都对自己心怀内疚的环境呢。
毕竟现在的他,受到了包括校方在内所有人的照顾。
人们总是这样,在别人优秀的时候不一定会觉得对方那里好,但是如果原本优秀的人身上发生了什么不幸的事情,他们便会马上精神起来,处处照顾这位已然陨落的天之骄子,与其说是为了安抚对方,不如说是为了让自己的心里好受一点。
毕竟要被一个原本可能根本不熟悉的人,当做自我满足的工具来可怜,这无论放在谁身上都要爆炸的,更不用说一般来讲更为心高气傲的优秀之人了。
「降谷零」在病房里,像是什么展览的动物一般被“游览”的时候已经度过了这个阶段,现在说不上是好是坏,总之他成功迈入了下一个阶段。
他开始利用他人的关心,凭此为自己谋取利益。
这个时候的「降谷零」已经初具未来的风范,但是他还算有救,因为诸伏景光拉了他一把。
诸伏景光是「降谷零」唯一一个在事故之后依旧可以正常说话的人,两人都是小孩子,又面对如此突变,偶尔谈话中也不免会有一些不太恰当的话题,诸伏景光有时会因为自己下意识的表现不小心戳到「降谷零」的痛处,而「降谷零」会因为情绪上的起伏对诸伏景光剖析自己心中的阴暗面,抱怨一下狗屎一般的世界,还有哪些虚伪恶心的人们。
有一段时间里,两人之间几乎除了争吵什么都没有,每次都是不欢而散,不过到了第二天,他们还是会心照不宣地和好如初,并不是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过,而是开始心平气和地复盘原本的冲突点,试图改正或者说服对方。
对于彼此之间的信任和深厚的友谊将两人牢牢地绑在了一起,「降谷零」的心情也逐渐有所好转,逐渐的,他们又开始谈论一些比较敏感的话题。
那是「降谷零」起的头,有一点,他不知是出于什么目的,问道“你以后是不是还要当警察?”
原本在他对面做作业的诸伏景光动作猛地一顿,僵硬地抬头,试图从「降谷零」的表情中得知对方如今的情绪。
「降谷零」在脖子上有了明显的伤痕之后,基本已经是不可能再考警校了,诸伏景光知道「降谷零」到底有多积极,所以在那件事发生之后,一直在避免相关话题。
诸伏景光放下了笔,起身跨过书桌,双手托着「降谷零」的脸,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对方的。
从「降谷零」的眼神中,诸伏景光可以发现对方真的就是单纯地问了一句,甚至都没期待得到回答一般,但是诸伏景光知道自己的答案非常的重要,他想了想,抛开了一切的修饰,将自己内心的想法直白地摊开在对方的眼前。
“我还是会选择去当一名警察……我觉得现在这个凶手逍遥法外的世界是错误的,虽然知道我的能力有限,但是我还是想尽自己所能地将世界变得更好一些。”
「降谷零」感受着脸颊处对方手心温热的触感,眨了眨眼,道“那你从政应该会比较快?”
知道对方接受了这个答案,诸伏景光一下子放松下来,笑着回复“你说的也有道理……总之我们先长大吧!”
作为两人友谊更进一步的标志,诸伏景光送了「降谷零」一个皮质choker,他攒了很久的零用钱,甚至还偷偷和哥哥借了一点,最后才定制到了手上的这个,调节幅度很大,就算「降谷零」长大了也能用。
在这里补充一句,如果有人感兴趣的话可以发现,这choker现在上面不但没有划痕,连刻字也没有。
所以是的,“诸伏景光”的名字确实不是本人刻上去的。
「降谷零」那边当然也在准备礼物,不过诸伏景光坚持说要把惊喜拖后。
“等我考上警校的那天你再给我吧!”诸伏景光说。
「降谷零」对于这话简直不能更无语“……我到时候也会再送你的。”
“这不一样。”诸伏景光摇了摇头,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如果我没考上警校,那我就辜负了我们之间的诺言,我就不配获得这个礼物!”
“单纯的没考上也算吗?”
“……你能不能对我稍微有一点信心?”
“开玩笑的。”「降谷零」整理好书包,露出了淡淡的笑容,“我会督促你学习的,你昨天熬夜不是为了学习而是为了练习贝斯对吧?虽然要劳逸结合但是也不能玩物丧志。”
诸伏景光也笑了起来,点头应和“知道了,降谷妈妈。”
这样打打闹闹的生活又持续了一段之间,直到宫野艾莲娜那边,不知怎么地,将「降谷零」是目前唯一一个尚未成功的、名为「银色子弹」的神奇药品的、尚且还能喘气的唯一一个使用者的事情暴露给了黑衣组织为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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