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此同时,青冥浩荡间,尘沙难及。
站在一起观战的正道修士也在低声交谈。
贺拂穹踏空而立,鸦青色道袍随风猎猎间,其眉头紧皱,沉声说道“不太对劲,‘五瘟’老魔唤出来的那些魔物,太弱了!”
其他人闻言,都是点头“确实奇怪。”
“既然想要吞噬裴凌的底蕴,为何这些魔物,皆是如此不堪一击?”
闻人灵瑟短发随风飘扬,起落之际,墨色发丝拂过下颔,愈显朱颜玉色,她沉声说道“‘五瘟’老魔乃是渡劫期的修士,手段肯定不会如吾等看到的这么简单。”
岑芳渥拢袖而立,锦绣裙裳迎风招展,发髻间的珠翠却是纹丝不动,她一眨不眨的望着挥刀奋战的裴凌,微微颔首,赞成道“不错。”
“那些魔物看起来非常羸弱,裴凌随手便能灭杀,恐怕,是故意让裴凌杀的……”
终葵友直衮冕赫赫,背负双手,炯炯目光凝注裴凌身上,缓声可开口“裴凌的气息正在恢复。”
“就算那些魔物是‘五瘟’老魔故意为之,专门送给他杀,裴凌现在,也不可能收手!”
珍绛蕙臂挽拂尘,眼望战场,亦是轻轻点着头“不错,裴凌眼下,只有尽快恢复合道后期的修为,才有与‘五瘟’老魔一战的力量……”
七嘴八舌讨论之际,正道五宗的修士目不转睛的望着战场中的裴凌,以及那些潮水般涌上来的魔物。
跟裴凌一样,他们现在,只能看到【一方净土】中的景象,并未察觉到拒霜城中的一切……
※※※
拒霜城。
城主府畔的华美府邸。
踏、踏、踏……
杂乱的脚步声打破了此地原本的平静,“嗬嗬”声此起彼伏,畸变的散修如同堕化的疯魔,成群结队的汹涌而来,踏入大门之内。
他们眼中神采已散,躯壳皆有着各种各样奇形怪状,进门之后,直奔正堂,嘶吼着杀向斗篷人影。
长桌后,斗篷人影似有所觉,没有任何迟疑,直接出手。
血色刀气纵横如巨网,穿梭虚空,挟雷霆之势,斩向这些畸变的修士。
刷刷刷……
绯红弥漫,血花迸溅,残肢断臂如同落叶般纷纷扬扬而坠,抛洒满庭院。
涌进来的散修毫无反抗之力,当即便被刀气斩得四分五裂。
血水逐渐在地面上汇聚,形成潺湲的小溪,浸透花砖泥土,散发出浓郁的腥甜气息。
转眼间,原本陈设考究、布置精巧的府邸,顿时化作了尸山血海、人间炼狱。
然而畸变之后的散修不知恐惧,继续从城中各处汇聚而来,前赴后继的踏入裴凌所在的府邸,直扑裴凌,旋即被血色刀气斩灭当场……
没多久,府邸中的地面已然不及吞噬血渍,暗红色鲜血积成浅浅的血泊,漂浮起一片片衣料。
鲜血不断上涨,最终冲破门槛限制,浩浩流向长街,宛如血色长河……
※※※
高穹上,望着这一幕的“五瘟”祖师微微点头。
这重溟宗的小辈,很不简单!
其修为只是合道期,便能在【一方净土】之中,与他见招拆招,且还让他吃了点小亏……
单凭这点,其能战胜伪道五宗宗主、诛杀燕犀城城主与九嶷山山主,就绝非侥幸,而是实打实的实力!
不过,这到底只是个小辈!
任凭其如何挣扎,都是徒劳!
既然此子可以用他的身份,骗过【一方净土】的规则,那他便直接操控那些已经被这小辈力量侵蚀成行尸走肉的散修,送到对方面前,给对方杀!
只要裴凌杀够了数目,教化一样会成功!
想到这里,“五瘟”祖师大袖飘飘,立时再一次打出一道简单的法诀。
城中那些还没有领到灵石的散修,瞬间穿梭虚空,出现正在一个个房门大开的屋舍之中。
这些屋舍有的奢华、有的寒酸、有的禁制重重、有的只是随意布设了几道防范……唯一相同的,便是所有屋子里,都摆放着流光溢彩、灵机盎然的灵石与丹药。
浓郁无比灵气萦绕满室,丹香澎湃如潮,几欲钻入每一个进入屋子里的生灵体内。
这些散修正疑惑着自己为何忽然出现在陌生地方的时候,就立时被悬浮半空灵石与丹药吸引了目光。
下一刻,他们的面容顿时变得无比贪婪。
他们还未开始汲取这些灵石与丹药来修炼,灵气与药效,便开始强行灌入他们的躯壳之中。
顿时,这些散修的修为开始疯狂暴涨,与此同时,他们眼中神采消弭、躯壳悄然异变,原本正常的肢体,纷纷化作奇怪的模样,气息也迅速从之前的驳杂,转为阴冷、暴戾、贪婪……
畸变的散修立时起身,沿着房间原本主人的方向,朝裴凌所在之地行去。
这些散修刚刚离开,立时又有新的散修,被强行挪移进屋子里……
很快,整个城中所有散修,都完成了畸变,全部化作了行尸走肉。
“五瘟”祖师面无表情的望着这一切,现在那重溟宗的小辈能用手段欺骗【一方净土】中的规则,他无法再强行分走对方的道蕴,但,此子已经被分出来的那些道蕴,却可以继续侵蚀拒霜城中的生灵!
是的,这小辈的战斗天分,非常惊人。
但修为达到一定境界之后,斗法便不止是力量上的抗衡!
更多的,是规则上的制定与破解……
有的时候,两个人斗法,看上去是其中一人要赢了,但实际上,当时的局面,却是另外一人事先制定好的规则……最后真正获胜的,反而是那个看似节节败退、看似处处落在下风的人!
眼下的情况,也是如此。
这重溟宗的小辈不断杀人,修为气息不断恢复,反倒是他这个临时登临大浮屠令之位的祖师,道蕴被其强行用他的身份,分给了诸多散修……
局势看似对这重溟宗小辈越来越有利,但实则结局已定。
对方所有的努力,都将毫无意义!
当然,能够以合道之躯,做到如此地步,已经足以自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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