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溟宗深处。
天亘宫静静悬浮虚空。
张扬的旗帜,琳琅满目的灯笼,逶迤云海,以及珊瑚玉树、瑶花琪草、灵禽,仍旧簇拥宫阙四周,望去锦绣繁华,灿烂盛大。
然而此刻却是微风不起,万籁俱寂。
鸣声轻啭悦耳的灵禽全部蜷缩在枝干之间,瑟瑟发抖。
倏忽,一道遁光划破长空,迅捷若电,落在了天亘宫的大门之前。
光华散去,现出裴凌与厉猎月的身影。
望着面前巍峨华美的宫殿,感受着四周重重禁制、阵法、符文,裴凌心中十分轻松。
这天亘宫是重溟宗历代宗主的居处,眼下正是代宗主司鸿倾嫌之物,而司鸿倾嬿,早就是他的人了,
是以,他来到这里,就跟回家一样自在。
此外,这次司鸿倾嬿做的非常不错!
他挑战正道五宗宗主,重溟宗一直都没有太上长老前往观战,让他省了不少心。
得找机会,好好奖励一下对方…
心念转动间,裴凌顿时传音道“师姐,老祖找我来天亘宫,很可能是为了宗主之位的事情。”
厉猎月立时传音回道“师弟放心,老祖真若让你登基宗主之位,我会尽全力帮你推脱。”
闻言,裴凌顿时放下心来,尔后说道“好!那便进去。“
于是,他搂着厉猎月,大步走进天亘宫。
※※※天亘宫。
正殿。
丹墀之上,“伏穷”祖师高踞宝座,面色从始至终,没有任何变化。
而阶下的诸多太上长老、三族老祖、宗主夫妻,全都噤若寒蝉、不敢有丝毫动弹!
四天了!
裴圣子还没有到!
厉薪手脚发颤、冷汗反复打湿了衣物,却不敢运转一下法力祛除。
司鸿涵容与苏岱也不敢再给他传音出谋划策,整个天亘宫内,所有人都无比沉默,甚至连大气都不敢出一下。
殿中长年燃着的灵香,一炷可烧经年,此刻还在喷吐青烟,那烟笔直上腾,没有一丝一毫的歪曲与凌乱。
整個宫阙之中寂静仿佛凝固成实质,感受不到任何的生机,也感受不到任何生灵的存在……
忽然间,殿外蓦地出现一股熟悉的气息。
众多太上长老、三族老祖、宗主夫妻立时知道,裴凌终于到了!
厉薪暗松口气,只觉得这四天,是自己这辈子经历的最漫长的岁月…
正想着,却见屏风之外的正殿大门人影一晃,一道玄衫负刀的身影,单手搂着一名玉软花柔的美貌女修,大摇大摆的走了进来。
其衣袍整洁,墨发梳理的整整齐齐,整个人精神焕发、神完气足,衣襟上还有些许水汽的残留,显然这几天过的非常不错,来之前还沐浴更衣过。
怀中女修,虽然黑衣如夜,神色清冷,然新妆方罢,钗环鲜亮,亦是从容不迫。
二人此刻神情气息,都带着一股放松之后的慵懒,步伐之中,透着分明的轻松。
正是当代圣子裴凌,以及当代圣女厉猎月。
见到这一幕,在场所有太上长老和老祖,全部面色凝固。
厉薪眼前一黑,脑中瞬间一片空白。
宝座之上,“伏穷”祖师也缓缓睁开双眼。
这个时候,裴凌楼着厉猎月,像回家一样的走入大殿,一面转过屏风,一面语声平淡的说道“厉前辈?晚辈临时有些私事,故此来迟…
话还没有说完,他立时感到情况不太对劲,这大殿之中,怎么全是合道期的修士?
此刻,他跟厉猎月刚刚从屏风后面转出来,目光飞快的扫过面前的人群,很快发现,除了厉薪之外,
司鸿涵容、苏岱,三族的当值老祖,全在这里!
除此之外,还有许多上次“冥血”祖师出关时有过一面之缘的太上长老,尽数垂手侍立阶下。
现任宗主司鸿倾嬿,前任宗主苏离经也在人群之中,同样姿态恭敬、不敢造次…
刚刚从朝那行宫出来,裴凌一时间有些反应不过来这是怎么回事,下意识的抬头,朝丹墀之上的宝座望去。
眼下,宝座之上的人影,其也正好睁开双眼,朝他望来。
刹那间,裴凌顿时感到一股恐怖无比的威压,瞬间笼罩自己全身上下!
这股强大的威压难以描绘,仿佛他一下子从合道期修士,重新成为一介屏弱的凡人,却面对着难以想象的凶恶、险峻、威胁…似直接堕入了一个山穷水尽的困境之中!
裴凌浑身气势,顿时不受控制的轰然爆发!
他墨发与袍袖皆无风自动,瞬间搅乱了殿中青烟,所有法力疯狂运转,气息毫无保留的爆发开来,衣角猎猎狂舞!
与此同时,其识海深处,巨大的桑树立时悄然浮现。
冠盖庞大如陆,嵯峨之间,有遮天蔽日之象。
裴凌双眸之中,立时流露出冰冷、高远、缥缈…的气息,身后虚空,猛然升起五轮煌煌大日!
五日凌空,矫矫赫濯!
虽然只是大日虚影,五日却仍旧散发出磅礴的光与热,以及浩大、庄严的气息,为其抵挡着扑面而至的威压。
对视了三息左右,“伏穷”祖师缓缓收回目光,平淡语声之中,带着些许的赞赏“不错。“
话音方落,裴凌压力骤降,顿时感到浑身一轻,仿佛瞬间从万丈深海之底,被提到了岸上,他立时收敛气息,强压下翻涌的气血。
虚空之中,五轮堂皇大日虚影立时收回其体内。
裴凌大口大口的喘息着,这一幕当初他在面对幽素坟的那两位禁忌的时候,也出现过类似的情况!
只不过,那两位禁忌都隐匿于暗影之中,他看到的,只是一个大致的轮廓,远没有眼前这位恐怖。
这是一位不亚于禁忌的存在!
正想着,裴凌耳畔已然响起厉薪难掩急切的传音“裴凌,速速行礼!这是‘伏穷’祖师!“
祖师!
跟禁忌一个层次的祖师!
裴凌迅速回过神来,顿时头皮发麻,但见祖师似是没有责罚自己的意思,他也没有时间多想,神念迅速从身侧的厉师姐身上扫过,见其只是气息略有紊乱,此刻正低着头,再无别的大碍,不由暗松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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