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重新踏上了寻找阿什罗那海的路。
路途中,宁浥尘若有所思。
女娲石为何会突然消失?她不明所以。只感觉,像是两股根源相近的力量,经过一段时间的排斥,最终强者吞噬了弱者,相互融合。女娲石的力量,极自然地与她融合在了一起,化为她本源之力。
而迦琐罗自打知晓他血统的秘密,封印又有所松动,便信心大增,练功愈发勤奋急切,想立刻破了那封印去。
宁浥尘每每见他运功过猛,都会适当提醒,但他不为所动。几次后,她知道多说无益,便不再多言。
这一日,迦琐罗欲再次强行解封体内的神力,用半神之身来搜寻天地间的一点神迹,好找到阿什罗那海的方向。
迦琐罗这次的半神形态,比往常任何一次维持的时间都要长。
眉心端庄神圣的神徽,周身不可侵犯的柔金色华芒,叱咤恢弘的神力不断涌出,海啸般朝四面八方袭卷而去。这般威压,让斐夜的腰杆有些直不起来,更无法抬眼去直视他。
而宁浥尘手中掐着一朵白色雏菊的根茎,捻来捻去,若无其事地注视着他,只瞧见他的脸色愈渐苍白,似是强撑。
很快,迦琐罗身躯微微一震,脸上呈现无法抑制的痛苦之色。而他却紧咬着牙,不吭一声,只是那血从齿间淌了出来,滴滴落下。
“迦琐罗,快停下!”宁浥尘之间一用力,掐断了雏菊。
她欲过去阻止,迦琐罗在她面前设下了一道屏障:“再让我试试!”
宁浥尘眼下破不了他的屏障,急得只能大喊:“没有结果的!快住手!”
斐夜见状,也立即喊道:“大个子,你不要命了吗?再透支下去就出事了!”
迦琐罗听到他们这般言语,心中反而较起劲来,一狠心,更加汹涌地释放出神力。很快,他就像一根绷到极致的弦,再承受不起一丝的力,断了。
圣洁的金芒消失,他设下的屏障也破碎了。
宁浥尘和斐夜赶忙过去,迦琐罗的身体不由自主地抽动,五脏六腑都被凶猛的神力震伤。宁浥尘忙探他体内气息,极其虚弱,且一片紊乱,恍如无数胡乱纠缠而不知从何理起的棉线。
“迦琐罗,迦琐罗!”任凭宁浥尘如何唤他,他始终陷在极度痛苦当中。
女娲石,对,女娲石……宁浥尘细细地驱使着发源于灵魂的生命之力,将之缓缓渡入迦琐罗体内。这些力量仿若一股股溪流,温和地淌进他的筋脉。
可接下来,宁浥尘便察觉到了不对。
这些力量并没有开始治愈迦琐罗,而是汇聚到了他印堂之处,覆盖在了神徽上。竟是……加固了他的封印!
“怎会如此?”她大骇,立即停止施法,迦琐罗也彻底昏了过去。他体内,一片支离破碎之状。怕是,撑不了多久了。
“怎么办?以你我之力,怕是没有救活他的可能。”斐夜虽与迦琐罗相识不久,但心中对他的为人也颇为赞赏,语气很是关怀:“若是君主在,说不定还有法子,只是他老人家太忙了……”
宙洪荒公事繁忙,脱身极是不易。更何况前些日子他才特意来过修罗道,眼下又要他过来,并不可行。
有一个念头在宁浥尘脑中炸开,那么元伽呢?
她抬起手臂,看着洁白胜雪的手腕处戴着的水晶手钏。眼下,只能倚仗他了。
宁浥尘召唤着元伽,这次不消片刻,便有一道清冷疏离的银芒自天上坠下,落在宁浥尘身前。此时他手中正拿着一支饱蘸着金色液体的笔,裙脚有着斑驳的痕迹,沾着金银二色的湿润。衣着虽不光洁,仍难掩风华。
显然,是受了她的召唤,立即下凡了。
元伽瞧了她一眼,目光又扫过迦琐罗和斐夜,心中便已了然:“你找我,是为了他?”
斐夜显然大吃一惊,一下跳出三尺远:“你怎么来了?”
“迦琐罗是阿修罗道的王子,身上担着修罗道未来的希望,他命不该绝。”宁浥尘水葱般的食指紧紧握成拳,央求元伽,实在难以说出口,可她实在不能让迦琐罗死去,只好咬牙道:“请你……请你救他。”
“他是受到修罗半神神力的反噬而被重创,只有修罗半神可以救他。”元伽瞧着迦琐罗,顿了一顿道:“因我是天人,纵使修为再高,也无法强渡于他。”
宁浥尘瞬时便面无表情,两丸黑泉似的眼中,褪去光华,如死水一般。
斐夜闻言,也大感不妙:“可半神阿修罗不是都死完了吗?”
元伽掐指一算,对宁浥尘道:“他命数未尽,有一个地方可以一去,兴许便可重获生机。”
宁浥尘立刻问:“哪里?”
元伽收了手中的笔,身上银芒一闪,衣衫便洁净如新。他的声音充满了平和,叫人听了心安:“妙光山。”
妙光山北,为北俱芦洲,正是阿修罗道所在的地方。东为东胜神洲、西为西牛贺洲、南为南赡部洲。眼下,他们需要离开北俱芦洲,去往这四大部洲的中心之处,妙光山。
元伽凭空变出一把折扇,将之展开后往地上一扔,它便瞬时变大,可托载五六人,稳稳地悬空于地面一尺处。
斐夜背起迦琐罗,踏上了扇子。一行人乘着仙扇,向妙光山而去。
宁浥尘望着立于最前方的元伽,忍不住上前问道:“元伽仙尊这样急急忙忙地下凡,天道中人可有再阻拦?”
元伽道:“天帝与白君见已不再过问。”
宁浥尘一听白君见的名字,心中便生抵触之意:“怎么连她也可以揣测仙尊的踪迹吗?”
“天帝看重她,多半也是天帝的意思。”元伽平淡答话,清俊的容颜竟似浮起一个淡云流水的笑容,却转瞬即逝,不真切到宁浥尘以为她自己看花了眼。
元伽又接着道:“其实此番也并不是去妙光山上,而是需在附近找一位远古的阿修罗王,看他是否能救迦琐罗。”
宁浥尘不解道:“可是,远古的修罗神们不是都已凋零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