卧龙潭上空,一朵祥云翩然而至。男子立于云头之上,素袍墨发,清远凛然的天人之姿,叫人不敢直视。
来人正是元迦。
元迦知道此处深底有一柄仙剑,天帝的实力终究没有比他高出太多,经过一次次的试探冲击,那道封印有了一丝丝的松动,记忆的碎片中,他看到了这柄剑。这仿佛是他万年前曾用过的剑。
今日的谭水并不像往日宁静,妖异得很。元迦定睛细看,潭底似有人在斗法,妖气冲天。
元迦便使了个仙术,将在潭底作乱的东西一捞。
潭水深处,宁浥尘还不断地被拖向旋涡中心,那蛟龙所在之处。她将孤月剑悬与腰际,两只手中各多出了一把无比锋利的匕首。漩涡中心,那两道幽蓝的光如灯笼般亮着,便是蛟龙的两只眼。只待靠近,宁浥尘便会把两把匕首狠狠刺入。
忽然,她觉得身子一轻,这强大的拉力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股柔和的托力,推着她往水面去。那蛟龙的法力也失了灵,汹涌的漩涡也很快平静下来。她和蛟龙一起,被一股强大的力量拉向水面。
元迦这一施术,先提出了一条庞大的蛟龙,他眉目一凌:“果然有妖物。”
紧接着,又有一物破水而出,而那人正是宁浥尘。
元迦正欲从云端下去,只见宁浥尘立即便有了动静。从她单薄的身子中,爆发出浓烈的紫华,将她整个人包裹其中,仿佛一颗紫色的星。霎时,紫光所触之处,皆开始迅速结冰。
整个水潭皆上了厚实的冰,那奔腾不息的瀑布,亦凝成了巍峨的冰雕。
如此,那蛟龙便无法再入水了。
“方才被你打得无法还手,现在该换我了!”宁浥尘双手舞花,一缕红光自掌间飞出,继而便如铺天盖地的大网,向蛟龙涌去。
蛟龙幽深的眼底泛起惧意,以尾部拼死敲打着冰面,竟丝毫不能打破。
簇簇地狱熔火细密地覆盖住蛟龙的身躯,燃烧地愈发旺盛,火光冲天。它发出绝望的哀嚎,不断在火光中翻来覆去,身上的鳞片亦掉落了些许。宁浥尘不肯将它放过,催使着地狱熔火愈发妖艳地盛放,冰不断化成水,又化成雾蒙蒙的蒸汽。很快,蛟龙便停止了挣扎滚动,也没了声息。
水汽散去,她也撤去地狱熔火,薄薄的冰层上,只剩下了一片焦黑的灰烬。
宁浥尘又收了术法,所有的冰在一瞬间消失不见,瀑布倾泻而下的壮烈声又照常响起。她正欲离去,一朵祥云缓缓降落,停在她身前。缭绕的仙气散去后,元迦的身姿出现。
元迦淡淡扫了她一眼,目光便落到了她腰际的孤月剑上。
宁浥尘察觉到,元迦对这柄剑亦是看重。她扬起一侧嘴角,讥讽道:“怎么,又看上了我的东西?好端端的,每次都在我得手后出现。元迦仙尊,请你自重!”
元迦坦然道:“那蛟龙作恶多端,死于你手,也是命。但这把剑对我有用,未必对你有大用处。”
“你当我是三岁小孩,这般框我?堂堂天道至尊,怎看得上这低阶的仙物?”宁浥尘立即反唇相讥。
元迦岿然不动,对这剑似乎势在必得:“我不想再伤你,此剑,我必然是要带走的。”
“那你便只管动手吧!”宁浥尘发出一声娇喝,便与元迦动起手来。
元迦招招避让,只守不攻,不去伤害宁浥尘。同时,他心底也略沉重,她在宙洪荒的帮助下,已变得越来越强了。
宁浥尘见他一位忍让不出招,大喝道:“难道我竟不配为你对手?出招!”
她强运魔气,欲将孤月剑拔出剑鞘。双手间突然一阵**,紧接着便是烈火烧灼般的痛感,让她将剑扔了出去。
孤月剑竟如受到牵引一般,自己出了鞘。那锋芒,比寒潭最深处还要冷上三分。剑直指宁浥尘,如一道银色闪电般对着她的咽喉刺去。
元迦微微睁大了眼,心底暗惊,立即施术,在剑锋即将碰触到她的皮肤时,将之震开了。
而宁浥尘受了剑气与元迦这道仙气的双重冲击震荡,脑海中突然想起一道尖锐凄厉的声音,极是刺耳。待消去后,一个场景渐渐变得清晰。那是一张俊美无双的脸,眉宇间带着天然而生的仙气。可此时,他面目狰狞,双目极是悲伤,不住地淌下眼泪。他紧咬着牙,那语气满是疼惜与忏悔:“对不起,忘了这一刻,再也不要相见,忘了我,以后你再也不会痛苦了……”
元迦,元迦你为何如此痛苦?你又是在与何人诀别?
宁浥尘胸口骤然发痛,仿佛被人生生刺了一剑。脑海中的画面顺着元迦的脸往下,泪顺着他尖尖的下巴坠落,绽放在那霜白的剑柄上。他正牢牢握着孤月剑,而凛寒的剑身,已没入红衣女子胸膛之间。
为何又是这个红衣女子,她到底是谁?宁浥尘的神识恢复清醒,胸口的疼痛也随之消失。
她见眼前的元迦,神情恍惚,一双清冷的眼满是空虚,他似乎,也看到了这个画面。断尘绝爱如他,怎会有这样的过往呢。趁着他分神的间隙,宁浥尘将已不再躁动的孤月剑收回,立即从此间逃脱了。
身后并无仙气追随,宁浥尘再回头看去,元迦已恢复清冷的模样,负手立于水面之上,静静望着她远走的背影。
宁浥尘回了魔道,宙洪荒已不在紫华殿。他的心腹见她来了,便上前道:“浥少师,君主说您必然能成功归来。他有要事在身,已离开了魔城。他备下的其他礼物,已送去女人汤,请您仔细揣摩。”
宁浥尘道了谢,便回去了女人汤。她命兰儿将孤月剑好生收起包装,与其余礼物放在一起。
她心中默默数了,发现仅只有五样东西,便疑惑道:“除去我与斐夜,君主该备下六样才是。怎的还少一样?”
兰儿拉着她,笑道:“大人别担心,君主不是粗心大意之人。只是那一样,是万万不可同这些死物一般包起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