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那间石室里,严汐傻呆呆地仰面倒在地上,眼光空洞地望着忽明忽暗的屋顶。他还是没消化明白小破孩讲的那一番话。
究竟是什么意思呢?
为什么他对从前的回忆会影响到两个差了几千年因果的平行世界的两个人,两个除了相貌外完全不同的人?不,不止是影响,他甚至会间接杀死另外一个世界的某个人,再把他的记忆糅合到这个世界的他身上。
隔着一整个世界的谋杀恶作剧?简直是天方夜谭一样的荒谬!
可是,似乎已经有一个活生生的例了摆过他的眼前了。虽然他曾经痛恨过那个男人,可总还是认他这个父亲的。他不至罪大恶极,也知浪了回头,他又怎会想他去死呢?
严汐感觉自已像是背负上了某种恶毒的诅咒一般,他可以轻易地让某个认识的人从那个世界上消失,然后来这个世界里陪他?说来也是可笑,他曾竭力想要逃避的人和事到头来竟然会以这样荒诞的形式即将重现在自已身边。
他祈祷自已以后不会再碰见那些个人!
想到这里,严汐一手靠在额头上,嘴里泛出“嗬嗬”的怪笑,笑着笑着却忽然咧曲开了嘴。
他哭了,无声的呦哭,眼角挥落着苦涩的泪珠。
自已原来还是那个懦夫,那个只会躲在角落里偷偷哭泣的懦夫,那个承受不了压力又势单力薄的懦夫。就是这样一个懦夫一直喊着想要成为英雄,可正是懦夫的懦弱,催促着他变强大;正是懦夫的无助,坚定着他成做英雄的决心,他要自救。
如果这里是能让他变强大的地方,如果这里是成就他英雄的地方,那他就该在这里证明他的一切,夺回他的一切!
也许,他本就属于这里。
严汐猛然从地上鲤鱼打挺似的躬身坐起来,狠狠地抹掉眼边的泪水,狠狠地咧开嘴笑。
还有很多谜团在等着他,比如神秘的小希,比如被诅咒的自已,再比如,这整个世界。
他要修炼,他要变强,然后把一切一切的面具都通通撕开!
五行之力是吗?我必要你为我所用!严汐一拳狠狠地砸在并不平滑的地面上。
先找
严汐腾地站起来,靠着墙边往通道口走去。扶着墙的手,微微颤抖……
……
“有客人来了。”
简素的卧房里,严夫人端了一碗白米粥递给倚靠在床头的男人,幽幽地说了一句。
严仲接过来就连着嘬了几口,而后心旷神怡地一叹,“早就知道啦,一直自以为是地偷窥我们呢,还不止一个。”
“那你打算怎么办?”严夫人委身坐到米黄色的床沿边,他身上也是米黄的便衣裙。
“还能怎么办呢?”严仲一口将剩下的粥都灌进了嘴里,把碗撇到边上的矮桌,重又靠到了床头,“躲了这么多年,终于是被他们找到了,或者说他们终于想找我们了,先看看他们打算怎么动作吧。”
“他们想找到那个东西。”
“那他们也只能想想了。”严歪过枕在床架上的脑袋看着边旁这个柔目如水的女人,咧开嘴笑。
女人没有回应,只是静静地看着他,看他肩上那条斜披着的瘀血白条。
“还疼么?”他往前挪了挪,伸手触及那道伤口,神色微微暗淡。
“不疼啊,打是亲骂是爱。”严仲依旧嘻嘻浪浪着笑。
“你个老白痴!”女人轻柔地推了他一把,微嗔道,“为什么不躲?连护身障都不开?”
“可能是前世欠你的吧,那个没用的男人应该被教训的。”严仲收了些嬉笑,捉住胸前那只细软的手腕,注视着眼前的女人,
“你……”女人的眼神显出了罕见的诧异。
“我都知道的,你也多了一份不属于这个世界的记忆对不对?”
“嗯……想起那个抛弃了那个傻女人的臭男人我就来气,你又跟他长得一模一样,你那时候还偏偏坏了我的花圃,我打你又嬉皮笑脸地乱跑,我当时是越想越气,越气越把你想成那个臭男人,所以最后才胡乱地拔出辟火剑了,我……所以……”
女人喋喋叨叨地叙说着,说到最后竟有些语无伦次了。严仲知道他心乱了,可能是许久都不曾有过的混乱与难过,他起过身了一把将他揽入怀里。
“没事的,我们是在一起的,那个傻女人和臭男人也永远不会再分开了。”
他说。
女人依偎着,伸手悄悄
他是水心,一如水一般娴静婉转,也如水一般汹涌倨傲,亦如水一般哀远流觞。
“你知道吗,我们的儿了不一般啊!”严仲拥揽着怀里温柔的身体微微地晃,目光遐远而自豪,还有着对未来的期待,“放他走吧,不要重蹈那个世界的覆辙了,他该去做他的英雄,闯他的未来。
“而我们也有我们自已应该面对的,也必须面对的,那终会到来的审判。”
“嗯,这次都听你的。”水心蹭了蹭那宽阔的胸膛,轻声说。
又过了不知多久,他们二人依然如此安静而温馨地相拥着,直到房门突然“眶”得一声被推了开——是一路匆忙赶来的严汐推的。
此时此刻,房间内外三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他,一时间懵懵地面面相觑,举止如刻钟缓慢。
“呃,走错,打扰了!”
最终还是严汐先反应了过来,连忙背过身挥手,一边尴尬地顿声说道,先前的迫不及待一扫而空,只想着开溜。
然而房内那个被搅了“好事”的男人并不打算就这样放过他。
“臭小了,回来!”严仲很不客气地叫住了他。
“啊,有事吗?”严汐只好又回转了身,僵僵地,做出一脸的无辜。
此时,严夫人已经撤开了怀抱,微笑地看着严汐,不过目光中还是有点闪烁,显然也没有从刚才的尴尬中缓过来。
“难道不是你有事吗?”严仲反问道,露出一抹看穿一切似的笑容,朝严仲招招手,“不怪你,来说吧。”
严汐偷眼瞄了瞄那个男人偏旁的女人,小心翼翼地跨进门槛。而这时女人却也噌地站起来,他望了严汐一眼,又看了看严仲说道:“你们爷俩谈吧,我做饭去了。”
他从严汐左手边擦肩而过,脸微微红,夺路而逃一样的快步出门,那两片木门依然贴着内里。
这辰时才刚过呢,去做什么饭?房间里剩下的两个大男人面面相觑,不过他们都很明智地不去提刚才的那副尴尬情景。
“咳,那个……”严汐干咳了一声,一手无处安放样地上下挥了挥,“我是想来找你要金炼诀的,你。应该有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