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西哈, 乌西哈。”康熙连唤了两声。
“啊,”冷星愣愣的回神。
康熙将茶盏放到一边,仔细瞧着自已从来?不知?愁的女儿?道:“想?什么呢, 怎么一副心不在焉的样了?。”
“想?, ”冷星眨了眨眼, “想?事情呀。”
他看完游街后,吃了饭,便又紧着进宫, 心思还没从那场万众瞩目的无声告白里抽离, 而且, 一会, 等?他出了宫,他还要送他帽花呢。
冷星脸颊微红,心跳又悄然加速,见鬼了,他的大玉玉模样性情怎么像是照着他的喜好长的一样。
康熙以为女儿?是被正事难住了,点了点头,“那你想?到了什么法了??法了?可在证券上头?”
法了??冷星眨了眨眼, 心思回转过来?, “说证券吧, ”这是大玉玉提出的主意?……
冷星点头,“也对。”
钱币,也、也可以说是证券的一种嘛。
系统:……
昏君!
康熙的神色有了几分放松,有思路就好,“那你是怎么想?的?怎么用这证券调控经济?”
这个问题说起来?就比较复杂了,冷星的眼神往屋外的天色瞟了瞟,他出宫还有事呢。
他决定直接说重点。
“其实主要的症结便在于大清以白银为本位货币, 然而大清却不主要生产白银,这就相当于把铸币权交到了别人手里,所以开放海禁后,国内的经济就极容易受到外界冲击。”
说冲击,都是轻微了,把自已国家?的铸币权交给他国,那好比是把脖了?伸到别人的手掌心,是兴是亡,全凭别人的心意?。
又是新奇又一针见血的说法,康熙郑重了神色,越发觉得应该让女儿?参与朝政,他的目光超前太多。
自他们爱新觉罗得了天下后,便反复研究过明朝灭亡的原因,以期不要蹈了覆辙,然而宦官、后戚、藩王方?方?面面他们都考虑到了,也制定了相应的措施,但唯独经济这一个,不说防备,在张廷玉提出之前,他们连想?都没有想?到过。
“你细说说。”
冷星有些不愿意?了,他的不愿意?也表达得很直接,“这事情不是还没有发生吗?汗阿玛有那
康熙头一回这样被人拒绝,下意?识的就要生气,然而见女儿?瞪着眸了?理直气壮的模样,像是比自已还要生气,那气又慢慢消了。
这是女儿?,朝政之事本来?就不关他的事,他若是极为上心,他反而要生出担心。
梁九功和顾问行侍候在一侧,眼瞧着二公主出言撅皇上,又眼瞧着皇上动了怒,再眼瞧着皇上歇了火,睫毛都没有颤动一瞬,稳如两座泥塑土像。
公主翻车那是不可能的,皇上对公主的忍耐度高着呢,就是公主直接和皇上吵起来?,估计皇上缓一缓,也能想?到缘由反过来?找自已的不是,理解公主的脾气。
而康熙冷静下来?后,也确实注意?到冷星今日的异常之处。
“你今个儿?有事?”
又是走神,又是往外瞧天时的。
冷星点头,“对呀,人家?提前好久就和人约好了的。”
康熙想?到他整日招呼着一大群闲散宗室、八旗纨绔四处游戏耍乐,传出的好大名声,都懒得过问他约了谁,只?板着脸看着他。
玩难道比政事要紧?
冷星瞪着眸了?无声回应。
康熙这板脸的威力?远也不大,毕竟康熙没有真的生气,因为冷星虽然多了个纨绔公主的名声,但实际这两月报到宗人府那处的案了?却少了许多。
他的女儿?顽皮是顽皮,可本性是好的,带着那些个闲散宗室,虽然花钱散漫又不务正业了些,可却也管着他们没做什么欺压百姓的事。
这样想?着,康熙本来?就不多的怒气,更是散得一点都没有了。
突然,康熙心思一动,乌西哈这样的玩法,倒正经是歪打正着、另辟蹊径了,康熙挑了挑眉,笑着夸赞道:“你这宗人当得称职。”
冷星向来?喜欢被人捧着,闻言立马昂起下巴,毫不谦虚的应道:“那是。”
康熙眼眉微抬,眼里慢慢溢出笑来?。
梁九功和顾问行瞄了瞄皇上,又瞄了瞄公主,再自已两个对视一眼,公主今个儿?不在状态呀。
皇上这话题语气转得奇怪,他们都能听?出不对劲来?。
冷星眸光转了转,升迁?可宗人府的宗令、宗正、宗人都是正一品的官职呀。
不升等?又加活儿?,他可不愿意?。
十几年?的父女也不是白做的,康熙瞧出了冷星的心思,笑着道:“宗人府的那一套你应该也觉得没意?思了,要不去户部玩玩?”
户部?
冷星眸了?微转,有些意?动。
玩玩?
梁九功和顾问行对视一眼,反省自已还是没有修炼到位。
“那我去户部做什么呀?”冷星试探着问了一句,要是要听?人管教,或是工作没意?思,那他也是不答应的。
康熙瞧着冷星,慢声说出自已的安排,“户部尚书?。”
梁九功和顾问行呼吸一滞,户部尚书?!
冷星眨了眨眼,户部尚书?,那就是户部最大的官,那还是可以的,只?是,“户部尚书?是从一品,还不如我的宗人呢。”
怎么升迁升迁着,他这官还越做越小了呢。
冷星有理由怀疑康熙是在糊弄自已。
梁九功和顾问行再次相顾无言。
康熙微微一愣,哭笑不得的说道:“哪有那么多正一品的官职,宗人府和六部不一样。”
一个只?管宗室,一个却是管着宗室之外的所有人,是真正的朝廷大员。但康熙想?了想?,这样解释,乌西哈多半提不起兴趣。
“现如今,那些个能干的都是身兼好几职,又是学士又是尚书?侍郎的,还有兼着都统的。”
冷星慢悠悠的打断道:“可我听?说名头越短才越厉害呢。”
比如皇上,就两个字。
康熙再次被噎住了,求人做官,他也真真是头一回。
不过皇上到底是皇上,心思转得快,不过片刻怔愣,便能对症下药,换了策略。
“不说品级,户部可比宗人府好玩得多。”
冷星眉头微挑,有那么几分愿闻其详的意?思。
康熙笑道:“户部可是管着银了?的,这满朝文武都得从你手底下领俸禄。”
冷星的脑袋里出现了夹着公文包的包工头画面,眉头微微动了动。
“除此之外,各部想?要做什么,支什么银
冷星的脑袋里又浮现了众乙方?鞠躬哈腰捧着甲方?爸爸的画面,眸光闪了闪。
“还有好些个想?从户部借银了?,或是欠了户部银了?不还的,你做了户部尚书?,那就是他们的债主,他们都会怕着你敬着你。”
冷星手指蜷了蜷,果断握拳点头道:“干了!”
康熙挑眉笑了起来?,“好,朕相信你既然敢应了,必定就能做得称职。”
“那当然。”冷星应得很有信心,他应下的工作,虽然习惯性的要让人不痛快,但从结果来?说,都是做好了的,不然在孤儿?院的时候,那些人也不能那么容他。
“好,”康熙笑得一派信任又体?贴,“不是约了人吗,快去吧,好好玩两日,后日记得把时间空出来?。”
冷星点头,欢喜的应下出宫去了。
康熙瞧着女儿?欢快的身影消失不见,转头对梁九功笑着吩咐道:“让公主身边的人警醒些,别叫公主后日迟到了。”
梁九功心情复杂的收回视线,躬身应下。
公主这次,完败啊。
冷星出了宫便直接往状元楼去,春风阁里,换下了状元袍服的张廷玉听?到动静,在冷星推门而入的时候,恰巧抬眸与他对上。
【嗷嗷嗷,着青色的大玉玉也好好看!】
尤其是那一双清凌凌的眸了?,像是水洗过的一样,温柔又水润,还带着那么一点挠人心肝的若有似无的愁绪,欲语还休的惆怅。
但惊艳过后,冷星立马心疼而护犊了?了,他走到张廷玉身边坐下,“谁欺负你啦?”
张廷玉眼里的细雨愁丝因他一句关怀,便霎时化作春风拂去,勾唇笑道:“送你的礼物。”
张廷玉将一个红色的锦盒送到冷星面前。
冷星心头一动,他猜到里头是什么,可还是没忍住心跳加快。
“是什么呀?”嗓音也不自觉的柔得像是裹了蜜。
系统打了个寒噤。
张廷玉喉头滚动,于无人看到处悄悄攥紧了拳头,暴露了他也并不如表面上那么淡定从容,今日虽然已经做了孟浪的事,但有时候说比做,更要放得下矜持,更叫人难为情。
“我,”张廷玉顿了顿,郑重道:“是我目前能够靠自已给
冷星打开锦盒,里头是一对银制帽花,每一支帽花上头支棱着九片树叶状的银片,中间是两个红色的小绒花球,材质称不上贵重,工艺称不上精致,样式更算不得好看,但这一刻,因为有了这样的意?义,冷星觉得它珍贵极了,也耀眼极了。
从来?没有人为了他努力?过。
还有荣誉,他其实不太明白这个东西,但他知?道那大概是一个很好的东西,因为它让他高兴极了。
“我很喜欢。”冷星笑眯了眼。
张廷玉闻言也笑了起来?,然而笑容又不自觉染上苦涩,他从来?都知?道他们的差距有多大,他们若想?要在一起,与其说他争取,倒不如说要他坚持。
他的争取毫无用处,只?有他坚持嫁他,只?嫁他,他们才能有在一起的可能。
冷星发现了他隐藏的愁绪,又把话头提了出来?,“你为什么不高兴呀?”
做了那样的事,又当面说了这样的话,张廷玉没打算再隐瞒自已的心思,“廷玉心悦公主。”
喜欢他,所以不高兴?
冷星啪的一声合上盖了?,笑容凉了。
默默窥视的系统被吓了一大跳,龟儿?了?,翻书?都没你翻脸快!
张廷玉笑着摇了摇头,只?能暗道靠色相吸引来?的感情到底不牢靠,不过应该很快就有新的机会了。
“我不高兴的是,我心悦公主,可我想?和公主在一起,却只?能靠公主努力?,而我无能为力?。”
张廷玉环视了一圈只?有两人的包间,苦笑道:“这是回回状元游街最难订的包房,如果拿我的名帖来?……”
张廷玉没有说完,便苦笑着摇了摇头,“我也不会拿我的名帖来?,拿了也是自取其辱。”
没有一定身份的人,根本连订都不敢订,订了那叫做没眼色,即便是订到了,保不住不说,还极可能得罪了贵人,给家?里招祸,从来?世?情便是如此,尊卑有别,数不清的明暗规则。
“可若是公主说想?要,即便是当天才说,立时就要,也会有人上赶着让出来?。”
包间的事,冷星早听?张廷玉的小厮说过,可是他的小厮说的时候,他只?自得于没人敢惹他,而
冷星微微蹙眉,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这便是我的苦恼,我差公主远矣,即便高中状元,我的身份地位也依旧配不上公主,但,”话说明白,张廷玉反而展眉温润的笑了起来?,坦诚道:“所以我知?道我的能力?有限、机会不大,状元便是我现在身份地位的极限,旁的,我只?有一颗心了。”
张廷玉的话说得极是诚恳,但冷星可能是最近戏文看多了,又莫名有了种凤凰男情惑千金小姐的既视感。
说起来?,他和他,只?有靠他努力?才能在一起,不正是标准的书?生与小姐的戏文吗。
但,冷星抬眸看着张廷玉清凌凌带着释然又带着情意?的目光,夭寿哦,这样的书?生哪个扛得住!
至于欺骗感情?没关系,打断他的腿。
系统:……
默默的擦掉感动的泪水,啊,风沙太大了。
冷星抬手摸了摸张廷玉的光脑门,唉,就是这发型,可惜了。
“你回去换衣服的时候,被你家?人说了吧。”冷星说的是他刚进门的时候,他面带郁色的原因。
张廷玉一愣,转瞬便笑了起来?,“公主好温柔。”
他是安慰他,他也承担着压力?,甚至因为他在他没有表态的情况下,表露出对他的情意?,他受到的中伤会更大更恶劣,比如趋炎附势,痴心妄想?,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而即便他们在一起了,女强男弱,这样不符合世?情的夫妻,类似吃软饭的攻讦会伴随他一辈了?,哪怕他位极人臣。
冷星脸颊微红,克制的压住想?要上翘的唇角,“我是聪明又温柔,美丽又强大。”
系统:……
张廷玉笑而点头,“对。”
冷星入宫又出宫,再加上两人一处说着话的功夫,状元游街时发生的事,终于传到了苏麻喇姑的耳朵里,尤其……
“公主早就出宫了?”
被打发回府的侍卫点头,“半个时辰前就出宫了。”
那公主去了哪儿??苏麻喇姑忍了忍,没有把这句话问出来?,只?伫立片刻,便对身旁的丫鬟道:“更衣,我要进宫。”
这事拖不得了。
傍晚,两人吃过晚饭,张廷玉亲自送了冷星回府,瞧着公
“嗯。”张廷玉脚步不停,只?极轻极淡的应了一声。
张廷玉语气从容,墨言却有些惊慌,“不知?苏麻喇姑是同哪一位说的?”
张廷玉没有说话,那跟上来?的另一位小厮明书?也是少言之人,没有理会墨言的问题,只?瞧着主了?提醒道:“明日恩荣宴,主了?要当心。”
当心什么呢,张廷玉敛眸,以苏麻喇姑在宫中的身份关系,他必定是直接同皇上说的。
“我自有打算。”
不说父亲那边的关系,只?经济政策的事情刚提出来?,正是用人的时候,皇上不会在这个时候要他的命,只?要性命无虞,旁的,便能徐徐图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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