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岐牵着马往市集外走去。
围观的人群纷纷往边上让开,给她让出了一条路。
身后依旧是议论不止。
“一百两,这一匹马就值一百两呢,要是我家也有一匹就好了。”
“那你可以去后山上看看,说不定能捡到一匹小马驹呢。”
“我可不去,我听说我们南面的后山上有着一只像狐狸的巨大妖怪,专门看着一株千年雪莲。”
“听谁说的呀?”
“城西那家药铺的掌柜,他上山采药的时候亲眼看到的,我去抓药,他亲口和我说,那妖怪就是守着雪莲不走,他也就没有办法采到那珍稀的雪莲,实在是可惜。”
“我才不信呢,见了妖怪还能活着下山,这人都成仙了吧。”
“那倒没有,不过,那药铺掌柜看病挺灵的,收的银子也少。”
“我看你就是得了好处向着他说话了。”
“我没有,你不信,我带你去药铺,你亲口问掌柜的。”
“好,我们现在就去。”
……
天岐走出了市集。
嘈杂的声音也渐渐散去,近在耳边的是清脆的马蹄声。
她停下,看着身旁的马。
棕色的身体上,马头处的一道白痕尤为明显。
“你以后就叫小白吧。”天岐笑了笑,抬手摸了摸,问着马的意见。
马原地踏了几步,发出一声短促的嘶鸣。
天岐盯着马的眼睛又说道:“小白,你这是同意了吗?”
马低下头看着天岐又叫唤了一声。
天岐的脸上露出欣慰的笑意,带着小白往青红楼的方向走去:“以后,小黑也有个伴了。”
虽然她一直陪着小黑,但小黑和她终究不是一类,人马殊途,她听不懂小黑在说些什么,小黑陪她出来到处走了三年,也会孤独。
而她也总是会因为各种原因,把小黑独自留在一个地方。
无声的孤独,想想便有些凄凉。
不过,小黑倒是总能自得其乐,在她不在它身边时就一刻不停地吃着东西,或许也是上了年纪的缘故,牙口不好,吃东西也要嚼上半天。
天岐收回脸上笑意,面色
低沉下来。
刚才急着出来给刘轩云买东西,竟忘了要去提醒客栈掌柜,把小黑带到客栈后面喂些吃的。
不知道,刘轩云进去后,是怎么和客栈掌柜说的。
望着远处的青红楼。
天岐加快脚步,心中打定主意,先去看看白絮和鸦岑,看完之后就能去见小黑了。
身后又传来了骚动声。
天岐急着赶路,还是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发现挎着竹篮的中年妇女们围在了一处小摊面前,似乎是在抢着什么便宜的东西。
她不由面露浅笑。
人喜欢凑热闹也是因为不喜欢孤独吧。
热闹,看多了会无趣,但世间的人,每一个人都是与众不同的,去凑热闹也就能看到这世上不同的人,在目睹同一件事情时,会如何做。
换做是白风。
遇上了刚才的事,哪怕本来不想买马,也会毫不犹豫地拿出钱买下马。
白风就是这样。
这样的人是她的师父。
等找到花渐问清缘由,她一定要马上回去,还有,向师父坦白一件事。
青红楼内。
白絮和鸦岑推开门来到天岐房中,房内正中摆着一张方桌,颜色有些黯淡,一眼便能看出是已经用了好多年的桌子。
不过,胜在干净。
整间屋子都是如此。
鸦岑将老妇人送的伞放到门边,在屋内找着可以擦干衣服的抹布。
找到后,鸦岑擦了擦身上的衣服,将抹布放在了桌上,走到门边,将伞内放着的画像拿了出来藏回到了胸前。
白絮好奇地看了一圈后走到床边,摸了摸床上的被子,脸上露出笑意,朝着还站在桌旁的鸦岑招手道:“鸦岑,你过来摸摸看,这被子摸上去有些凉凉的,真舒服。”
鸦岑往前走了几步,还是停了下来,面露为难道:“我,就不摸了。”
白絮见鸦岑害羞,偷笑了一声,来到鸦岑身边小声说道:“鸦岑,怎么,我让你摸摸天岐师父睡过的被子你都不肯,难道,你是在偷偷喜欢天岐师父吗?”
鸦岑低下头否认道:“天岐是我的朋友。”
白絮满意地应了一声,又聚
精会神地盯着鸦岑的眼睛问道:“那,我呢,我算是你的什么?”
鸦岑面上闪过一丝慌乱,抬起头看了眼白絮,有些不情愿地回道:“当然也是朋友。”
白絮听了沉下脸,生气地推着鸦岑后背往外赶去:“朋友,既然我们是朋友,那就不要共处一室引人误会。”
鸦岑不得已往外走去,安慰着白絮:“那我马上就走,我今晚会在门外守着你的。”
还要守着她,生怕她再跑了不成吗?
白絮心中又涌上怒气,收回已经把鸦岑推到门外的手,站在门口,瞪着鸦岑道:“你要守着就守着。”
反正她要逃走不急于一时。
回到都城,按父亲的性子,只会看她更紧,生怕她再跑出去,到时,被困在除妖师内,很多事情就是身不由己了。
“我,是为了护你周全。”鸦岑知晓白絮动怒,小心解释起来。
隔着一道门槛,声音也好似隔了一道墙。
他也不想守着白絮的。
可是在白锦如大人要他跟在白絮身边照顾她之前,总是白絮来找他,而他不知道该用什么理由去接近白絮。
如果说是因为喜欢白絮。
白絮也许会像那天一样,看见他隐藏在头发下的丑陋面孔直接落荒而逃,甚至觉得他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觉得他的心和脸一般丑陋。
白絮愣了一下,看出了鸦岑眼中的担忧。
护她周全,她已经是六等除妖师了,虽然比不上天岐师父,也比不上鸦岑,但她还是能照顾好自己的,从都城到这里的一路上,她也是一个人一路过来的。
鸦岑见白絮没了怒气,以为她已经明白,冷峻的脸上渐渐浮起笑意。
他最怕白絮生他的气。
白絮的脸上跟着露出笑,是笑不露齿,不怀好意的笑。
鸦岑迟疑,觉得白絮的笑很奇怪。
白絮的眼睛注视着鸦岑,左手抓住左边的门,拉到面前后,跨到右边把右边的门也往中间关去。
鸦岑沉下脸,无奈地喊了一声:“白絮。”
话音落下,门也关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