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votre&bsp&bspaltesse?”
亚历山德罗夫愣了一会,却从嗓子眼里蹦出了一句法语,让赵新听了直皱眉。
这还能不能好好说话了?
赵新知道法语在这个时代是整个欧洲上流社会的社交语言,可问题是他压根儿就没学过。
“伯爵是吧?请坐吧。”赵新对面的座位只有一个,于是其他军官就只能站着。
等亚历山德罗夫略带迟疑的坐下后,赵新淡淡道“现在,让我们来谈谈投降的具体问题。”
“请等一下。”这时一旁站着的中尉艾辛说话了,他走到亚历山德罗夫身后,低头耳语了几句。
亚历山德罗夫听完,一脸恍然,试探着问道“您就是那位和清国皇帝打了好几年仗,上一个明国皇室的后裔?”
“这跟你们向我投降有关系吗?”
“阁下,哦,不,殿下,这当然有关系。”艾辛说完,向亚历山德罗夫低声请求道“司令官,能允许我说几句吗?”
“当然可以。请说吧,我的中尉。”
艾辛这时才对赵新道“殿下,我们在两个多月前,曾经派信使向您送了一封信,不知您收到没有?”
“信?什么信?谁送的?”赵新开始装傻。
“是我的两名手下,他们都是布里亚特人,艾莫日根和巴特尔桑。”
赵新微微摇了摇头“没听说过。”
“也许他们迷路了吧。”艾辛脸上露出一丝玩味的表情,看着赵新继续道“在信里,我们在伊尔库茨克总督伊凡雅克比伯爵对您反抗清国皇帝的行为表示了赞赏和支持,他希望能和您联合,一同瓜分这片广袤的土地。”
“哦?”赵新语带嘲讽的问道“这里从几百年前就是中国历代王朝的领土,我凭什么要和你们那位总督瓜分?”
“不,殿下。”亚历山德罗夫这时接口道“这片领土以前是我们俄罗斯帝国的土地,当年我们出兵帮助明朝,最后不幸战败,这片领土也被清国皇帝夺走,现在该是回到我国怀抱的时候了。”
“哈哈哈哈哈!”颠倒黑白能到这份上,赵新都被气乐了。
他慢悠悠的站了起来,脸上的笑意还未消退,右手陡然从腰间抽出手枪,抬起来对着艾辛的脑门就是一枪。
“砰!”
随着暴烈的枪声响起,鲜血飙射,被溅了一脸血的亚历山德罗夫吓得一个后仰,翻身摔在了地上。
俄军的几个团长没想到赵新如此暴躁,看着一地的鲜血无不脸色煞白,心说这特么是哪门子的殿下?魔鬼还差不多!
在他们看来,贵族都是谈话时彬彬有礼,即便要杀人也是一个眼色的事,哪有亲自动手杀人的?
一名军官刚想上前扶起亚历山德罗夫,只见周围的警卫全都抬起了枪口,而那位殿下身后的一个护卫更夸张,直接从后背抽出了刀;似乎只要那位殿下一声令下,自己这些人马上就会人头落地。
“这都是些什么人啊!”军官的额头冒出了青筋,豆大的汗珠顺着脸颊缓缓流下。
博加耶夫斯基急忙拦住同僚,大声叫道“都别动!”
“什么东西!”赵新关上保险,把枪放回枪套,冷冷的看着一众沙俄军官道“你们也配跟我讲条件?”
说完,他转头对一个警卫道“通知三连的炮兵阵地,向沙俄船队开火!”
一分钟不到,在场沙俄军官就听见城外隆隆的轰炸声再次响起。博加耶夫斯基紧张的满头冒汗,大声哀求道“殿下,请停止炮击,以上帝的名义起誓,我们没有别的意思!”
“当俘虏,就要有当俘虏的自觉!”赵新背着手,等亚历山德罗夫从地上爬起,这才沉声道“现在,我命令你们交出佩刀,向我军无条件投降!”
两天后的清晨,当吴思宇带领的船队停泊在瑷珲旧城东门外的码头时,赵新终于长出一口气,总算是到了。
吴思宇带着久藏和虎吉走下跳板,看到正在等候他们的赵新,急忙上前敬礼。
赵新匆匆回了礼,问吴思宇三人道“累不累?”
吴思宇一脸疲惫,不过他看到赵新眼睛里都是血丝,于是道“还成。对了,俘虏都在哪呢?”
赵新回首一指瑷珲旧城,道“都在里面圈着呢。”
自从俄军交出佩刀投降,赵新便把他们全关进了瑷珲旧城。旧城幸亏就三座城门,他让四个连分别把守西、南、东三座城门,又安排了两个连在城外巡逻值守,萨哈连带领的几十个赫哲人也都没闲着。
小六百的人队伍,又得看俘虏,又得安排对南面黑龙江城的防御,还得注意逃到结雅河口以北的沙俄船队,众人这两天精神高度紧张,都累的够呛。
对于那些沙俄俘虏,赵新毫不客气。俘虏的伙食全部减半发放不说,谁敢滋事,一律带到河岸上枪毙。好在现在是六月,天气不算冷,俄军俘虏晚上点着篝火,除了蚊子多点,其他倒没什么。
为了让这些俘虏安心,他又命医护兵进城救治那些重伤员。按照后世的话说,即便是明天枪毙,今天也得让犯人好好活着。而哥萨克俘虏们看到北海军居然还派医生给他们治伤,原本提着的心也渐渐放了下来。
吴思宇听完,便对赵新道“我明白了,一会部队下了船,我会安排虎吉的部队换防,要不你先去睡会儿?”
赵新摇头道“那有时间啊。你们来了,有些事我才能安排,要不根本腾不出人手。”
说完,他便叫来陈继山,让他带着吴思宇处理部队下船后的扎营事宜,然后,赵新便让人把萨哈连请了过来。
“老姓长,累不累啊?”赵新十分亲热的请刘胜的老丈人坐下,又沏了一杯茶给他。
“嘿嘿,一点儿都不累。大人,有什么事您吩咐。”萨哈连现在对赵新佩服的是五体投地。六百人打一万多人,居然大获全胜,还俘虏了好几千,这位前明的天子后人实在是不得了!
不过最让他感叹的,是赵新对他们这些边民始终都很热情,从不因为自己是汉人就摆出高人一等的架子。
赵新喝了口酽茶,这才道“有这么个事,虽说黑龙江城的清军跑了,可那边到底还有多少人咱们也不清楚。之前咱们人手不够,我也没安排人去,现在想麻烦老姓长您的手下”
萨哈连听到这里,连忙起身道“大人,您吩咐吧,我亲自带人去办!”
赵新示意对方坐下,然后才道“我让乌坎贝和一个排的人跟你们一起去。两件事,第一是让他们知道北海军不是强盗,让他们开城门,安生过日子;第二是搞清楚城内有多少人,清军什么时候回来。如果城里有病人,咱们的医疗队还可以帮他们治病。”
萨哈连道“大人,这事您放心,我一定办成!我现在就带人过去!”
赵新道“不急,老姓长,您也累了好几天了,先休息一下,中午再走,我让人把马给你们准备好。”
谷<spa> 萨哈连都五十多了,在这个过了四十岁就能称“老夫”的时代,真要累出个好歹,赵新可没法跟刘胜和乌希哈交待。
不提北海军这边如何准备,南面的黑龙江城里这几天过的真是提心吊胆。
副都统大人带着手下连夜去了墨尔根城,听说是去求救兵;可就算是去求援,也不至于把所有甲兵都带走吧?
眼下城内除了重伤不起的伤员,就剩了两千多周围各村的边民百姓和流放至此的犯人,真要是有人攻城,根本守不住。
除了人手不够,现在黑龙江城最大的麻烦就是粮食不够吃了。眼下正值五黄六月,新粮还没成熟,去年的存粮原本就不多,一打仗更是蹭蹭的往下掉;额勒德木布撤退的时候又带走了一部分,外城的贮米仓和贮谷仓已经空了,所有人现在都靠着外城西南角的大佛寺里那点而存粮吊着,粥清的能照见人影儿。
过了午时,守在黑龙江外城北门的几个边民看到不远处来了几十匹快马。等一行人靠近了,他们这才看清对方不是朝廷兵马。
“坏了!那伙子叛匪来了!”
“这可怎么办啊?”
跟着几个达斡尔人一起守在这里的扎木苏拄着长矛,眯着眼看了会,突然道“先等等,我看他们不像是来攻城的。”
果然,过了一会,缩在城墙后面的扎木苏等人就听见墙外有人大声道“有喘气的没有?我是赫哲萨姓的姓长,我叫萨哈连!”
“是赫哲人?”几个达斡尔人对视一眼,最后还是岁数最大的扎木苏探出了脑袋,一看墙外那个骑在马上的人果然是赫哲人打扮。
“我叫扎木苏,达斡尔人。你们萨姓是在哪里?没听说过啊。”
萨哈连抬头望着墙上那个头发花白的脑袋,笑呵呵道“这位大哥,我们的村子在特林石矶边上。永宁碑知道吗?”
“啊,我以前听阿玛讲过。”扎木苏眼睛一亮,黑龙江上的渔民哪有不知道永宁碑的,在他们心里,那已经是两座神物了。
“我是拉夫凯那边的渔民,罗刹来了,我是到这里报信的。可谁承想唉~~”
“老哥哥,咱们这些黑龙江上不管是赫哲还是达斡尔,大家都是在一条江水里讨生活的,马上舟中是一家啊!”
扎木苏听了眼睛一热,眼泪差点落下来,他哽咽着嗓子问道“你们就这么点人怎么敢跑过来,罗刹的枪炮厉害着呢,官兵死了好多人。”
“哈哈哈,老哥哥,这你就不知道了吧,罗刹被我们打败了,北边旧城那里关着好几千罗刹呢!”
“啥?!”扎木苏顿时就愣住了。
“不信?”萨哈连笑道“要不老哥哥你跟我走一趟,我带你去看看。”
“哎,你先等等,我们商量一下。”
“我等着,你告诉城里的人,我萨哈连对天起誓,罗刹被我们打败了,要是有半句谎言,叫我被天雷劈了,不得好死!”
扎木苏听到萨哈连发了这么重的誓,已经信了一大半,他急忙让人去大佛寺叫几个头人过来。
北海军的临时指挥部里,赵新因为喝了太多的浓茶,就算想睡也睡不着,他在床上翻来覆去烙饼,索性又起来,在书案前涂涂改改,规划着后面的安排。
帐篷门帘响动,吴思宇这时走了进来,看到赵新还在写东西,便道“你怎么不睡会?”
“事情太多,睡不着。换防的事忙完了?”
“嗯,医疗队和干部队的人正在搭帐篷。对了,下一步你打算怎么办?”
赵新放下笔,揉揉额头道“继续打,不到贝加尔湖不算完!”
“野心还真不小!”吴思宇笑道“收复故地这么大的事,这回说什么我也得跟着走一趟。”
“你我,再加上大刘和王远方,好家伙,北海军四大金刚齐出动,真够给面子的!”赵新笑着话锋一转,调侃道“你这一走几个月,你家那位不着急?”
吴思宇道“还好意思说我?你跟沈姑娘的婚事怎么办?走之前沈老板可跟我抱怨了。”
赵新一摆手道“他哪是抱怨,他是着急当皇亲国戚。”
这事赵新自己能说,别人还真没法提,于是吴思宇想了想,转换话题道“对了,告诉你一件有趣的事,我出发前听老陈说,那位马神父最近急的嘴上长泡,而那位澄澈老和尚却干了一件了不得的事。”
“哦?”赵新心说这两位又搞什么事了?他点上根烟,饶有兴致的问道“说说?”
话说自从北海军北上出征,罗刹入侵的消息在北海镇传开后,马卡留斯神父在北海镇的处境一下就变得尴尬起来。没别的,因为所有人都知道他是个罗刹。
周围人看向他的眼光变了,从原本的尊敬变成了不屑,甚至还带着一丝憎恨。那些来北海镇医院看病的病人在照x光时,都要求换人;他们不想让这个罗刹去看透自己的身体。
尽管马神父再公开场合对沙俄的入侵行为也是大加痛斥,可他心里还是窃喜的,他觉得上帝的荣光终于要照耀到这片黑土地上了。不过眼看好不容易发展出的十几个信徒分崩离析,马神父如精神分裂症一般,痛并快乐着,嘴上的水泡愈发明显。
而与此相反的是,澄澈师徒的行为却在北海镇掀起了波澜,让所有穿越众对这位老和尚刮目相看。
就在赵新出发后的第二天,澄澈让自己的徒弟小沙弥成拙报名参军,这一行为连陈青松都惊动了。他来到老和尚栖身的茅舍,提出了自已的疑问。
“法师为什么这么做?”
澄澈盘膝而坐,捻动着手里的佛珠,淡淡道“吾所食为中华之粟,所栖所饮白山黑水。身为佛子,于此外敌入侵肆虐之时,不能救生灵于涂炭,为我佛如来张点体面,自揣尚不如一只狗子!狗子尚能为主拉车守门,而贫僧却是一无所用,而犹腼颜受食,岂能无愧于心?”
陈青松听完顿时觉得高山仰止,心潮澎湃,他恭敬的双手合十道“受教了!法师若是有什么要求,请说无妨。”
“贫僧听闻北海军中有一类兵专司医护,于战阵中救死扶伤?”
陈青松秒懂,于是道“法师放心吧,那是医护兵,我会跟军队的人打招呼的。”
“那就有劳施主了。”
于是,小沙弥成拙从此便脱下了袈裟,变成了一名北海军的战士。
赵新听了吴思宇的讲述,过了半晌,摇头赞叹道“这是个真修行,实在了不起!”
两人正啧啧称奇的时候,陈继山从帐外走了进来,一脸欣喜的对赵新道“大人,吴首长,萨哈连他们带了几个人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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