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见白额虎鲨腹腔里,那些还没有被消化掉的肢体,曹祐忍不住作呕了起来。
现在,他相信眼前的这些红色的沙子,是那些死去的人所遗留下来的血液。恶心之余,他又寻思起了那个怪大叔的模样。一个看不见面容的黑袍人?
也许,那家伙不仅没让人看到任何手脚,就连脑袋也是不存在的。曹祐不明白为什么人家要出手切了白额虎鲨,然后又在转瞬间没了个踪影。人家这样子做,到底有个什么用意呢。
“死了?死了!那条恶鱼竟然被人砍死了……”
“大家跟我一起过去看看,都别怕。”身为村长的这老汉,也不知是谁躲在他身后,喊出了那么一句话,攥紧手中鱼刺杆往曹祐这边挪了来。
他可还没有那个胆子,跑去瞧一瞧白额虎鲨是否死绝了,只敢来曹祐这边探查一下。跟着他而来的这些个渔夫,一见那些个快要沉到水里头去的残肢剩体,纷纷难受着跪倒在地。其中有些受害人的家属,止不住地哭响了半边天。
“这位小兄弟呀,你真是我们村的恩人呐。亏得了你把那牲畜给宰了,不然我们都不知道该怎么活了。”
站在村长身旁的这老婆子,一把就往曹祐身旁跪了来,也不怕折了曹祐的寿。她不多怀疑曹祐,是否跟那白额虎鲨的来历有关,倒是感激起了曹祐的这一番作为。
被她这一哭二喊的模样给感染了到,连同村长在内的渔夫们,也都觉得是曹祐这个少年英雄,把那可恶的白额虎鲨给消灭掉了。
“那家伙不是我……”被众人簇拥在其中的曹祐,哪里敢来承认这事儿。他很想要告诉他们,宰了那鱼的其实另有其人。
但他怎么个张望,都没能瞧见大叔的身影,更别说去怀疑人家是否就藏在这些人里头。
“就算不是你亲手宰的,是你手里头这神斧宰的,那也还是你的功劳呀。敢问小英雄从哪儿来,叫什么名字呀?也好让我等早晚有个念想,免得忘了你的大恩大德。”
激动过了头的村长,老眼昏花地将小斧头刃尖上的锈迹,错看成了血迹,一口咬定曹祐是他心目中的小英雄。
但是,当曹祐说出接下来的这番话时,他那老脸上瞬间就没了敬佩,转而是一副厌恶和惊惧的模样。
“呵,我叫曹祐,家在东州城那边,刚从我师公那里……回……来……”
还想着说些话语出来,曹祐哪里能露出半点儿笑意呀。他这小英雄的名号,才过没一盏茶的工夫呢,就消失没了个踪影。
“东州城曹家的人……”
“曹家就没有一个好东西。”
“你们都不怕死嘛?还不躲远一点儿。”
“我娘喊我回家吃饭了。”
“大伙儿都散了吧,没什么好看的了。”心情极为复杂的村长,不等众人散去,自己倒是跑到了第一个的位置。
村长这老汉一逃,其他人哪里还多管什么收尸的活计,纷纷都逃远了去,仿佛曹祐比刚才那白额虎鲨还要可怕。
“小娃儿,你们曹家在这里名声不好呀。一个名字就把他们给吓得半死不活,好像你要吃了他们一样。”瞧着那些人远去的背影,越老笑呵着跟曹祐说了下。
他想自己的大名喊出来,没准也能够吓死方圆百里之内的生灵。真有那种时候,越老希望家家户户在祭祀祖先的时候,能够也给他越老弄个长生位拜一拜。
“一定是这里头有什么误会吧……对了,师傅你刚才没有看到那个大叔跑哪里去了?我怎么找都没有看到人家。”
心情低落如曹祐,多看了一眼白额虎鲨那大半的尸体,不由地想起了那黑袍影子的事情。
“大叔?大爷倒是有一个。你是不是饿昏了头,看走了眼呀。老夫从刚才就和你在一起,哪里有看到什么大叔大妹子的。”不知道曹祐在说些什么糊话,越老疑惑地瞧了曹祐一眼。
虽说这一阵海风中夹拌着些腥味,但越老觉得这地儿还是挺不错的。
“你没看见?奇怪了,那是谁把那鱼给宰了的?我和你都在这里站了老半会儿,哪里有跑过去碰一碰那家伙啊。”
将小斧头抓在手里头揣摩了几眼,曹祐可不认为自己老眼昏花了。这小斧头上除了锈迹斑斑,哪里有沾染到些血液。隔空收拾了白额虎鲨?他是没有这个自信的。
“被你这么一说,这事儿倒真有些奇怪。不过管它呢,反正别人都以为是你做的,那你就当是你宰了它就好,何必想这么多。”
比曹祐还要迷糊的越老,压根就不在意过程怎么样,而是看重这么个结果。
嘴皮子上这么说着,越老也有些奇怪,刚才那些渔夫好像没看见他一样,完全没有流露出半分对于他的敬意。
难道?在曹祐这臭小子身边,他鼎鼎大名的越老连点存在感都没有嘛?兀自沮丧了起来,越老顿觉得浑身没了气力,活像几天几夜没吃饱睡好。
“……”不知道越老嘀嘀咕咕,在念叨些什么伤心的话,往这一边走了来的曹祐,知道自己昨夜里到现在没有吃过什么东西,却怎么也没有觉得浑身乏力,反倒还很生龙活虎。
就在他不知道该怎么到东州城去的时候,有一个人出现在了他的视野之中。这人?在那里做什么呢。要不是那白额虎鲨死翘翘了,这里也有可能会受到波及的。
一边流着眼泪,一边在叠着石头的邢鑫,心底里说不出来的委屈。她很后悔自己来晚了,没有能够保护得了这么一个小地方。
有那么一念之间,她是想着往那辽阔的海域之中走去的。可她又很明白,真要那么做的话,会让姥姥很伤心的。只有勇敢地活下去,她才能对得起姥姥的在天之灵。
“咦,你在这里做什么呀?”
冷不防地喊出声来的曹祐,丝毫不觉得这种叠石头的举动很好玩。殊不知,人家并不是在玩,而是在修理一座看似不像坟墓的坟墓。
“?!”被吓了一跳的邢鑫小丫头,险些就把自己辛苦叠好的这一堆石头给推了倒。
轻皱着眉头侧过脑袋来的她,一看是曹祐这陌生的家伙,忒想说些怨怪他的话语来。想了老半会儿,她才知道自己没有任何骂人的经验,也就不懂得该用什么不好听的话来骂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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