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荷又是舅舅的掌上明珠,用舅舅的话说,将来苏荷是必须嫁个好人家的。
好人家,自然指的不是费连这种没钱的人家。
费连是配不上苏荷的,镇子上的每一个人都清楚。
所以,即便费连不喜欢唐知,也不肯撒手。
唐知给费连做了一辈子的备胎!
没想到这个备胎手里还有点钱。
前世,苏荷将钱给了费连,费连根本就没有去买什么羊绒大衣,直接把钱给了舅舅,舅舅许诺他可以考虑俩人的婚事,结果第二天,就故意让费连去找唐知,来了个“当场捉奸”借引子直接将唐知许配给费连。
定亲后,黑天白夜的干活也就不说了,供费连读中专,看他一步一步的和苏荷苟且在一起。一步一步将自己逼入绝境。
舅舅这只双刃剑插的可真好。
“好了好了,刚才都是我的错,我口无遮拦惯了,要不然,你再想想办法,学有啥好读的,今年我也撤下来,我们一起去城里打工,好不好。”
当年的唐知说了好,结果,费连和苏荷去读了中专,唐知成了留守妇女,整天伺候公婆,因为生不出孩子,还要被人耻笑和嘲讽。
她活了一辈子,满心满肺全是费连。
唐知抿着唇,本来装成失望生气的脸,急忙堆起笑脸,“费连哥,这可是你说的。”
费连眼神闪烁,自然是不愿意,口是心非说道,“好,那彩礼钱。”
唐知心下了然,费连不拿到那笔钱是不肯罢休的,殷切说道,“那我现在就回去说一声,她们要是同意,就把钱放在你这。”
费连激动的在她脸蛋上狠亲了一口,“好,反正以后我们都是要在一起的,那就这么说定了,我先回去准备准备,晚上来给你过生日。”
唐知看着费连激动的背影,他应该是去将这个好消息告诉苏荷去了。
唐知厌烦的拍了拍被他弄褶的短褂,平复了情绪,拿着钱去了供销社。
回去的路上,唐知想了一遍刚才的说辞有没有漏洞。
她要策划一场完美的局,让自己在重活一世的今天彻底摆脱这起子人。
刚走到舅舅家的大门口,就看到了苏荷。
唐知心里突然一抖。
可能是上辈子被苏荷欺负得多了,虐待的多了,看到苏荷就有一种害怕的感觉。
十几岁的苏荷和前世那个苏荷,在身材上,长相上,气质上还是有很大区别的。
但是唐知还是一眼就能认出来,甚至化成灰都能分辨而出。
那双顾盼的眼神,看着就让人生气。
还有一个月就快入寒了。
村里早晚温差更大,唐知早就穿上了长袖长裤。
可你看看爱美的苏荷,依旧穿着一条碎花连衣裙,脚上一双时夏流行漏脚背的布鞋,远远看上去可好看了。
苏荷掐着腰,质问,“你上哪去了,贱人。”
听听,这就是亲舅舅家跟自己年龄相当的姐姐,开口闭口全是贱人。
“我有名字,我叫唐知。”
苏荷额前有些刘海,风吹动就跟着动,可好看了,“呸,你叫唐知了,贱命一条。”
唐知的名字是他生父给起的,当时生下来前,他们唐家就说了,是男孩就叫唐知,长大了当个知识分子,要是个女孩,就叫唐知了,贱命一条!
后来上户口,阴差阳错间又改成了唐知。
有些时候,她很厌倦这个名字。
苏荷讥讽唐知也是惯了,前世唐知最常见的处理方法就是不理会。
等苏荷骂够了,出气了,打一顿,也就走了。
唐知在想,前世的自己砸就那么窝囊,任由这些人欺负,随意羞辱。
苏荷当然不知道唐知在想这些,还像往常一样,趾高气扬,“贱人,你手里拎的什么东西?是肉么?你哪来的钱买的?还不赶紧给我送过来。”
唐知还未说什么。
苏荷已经冲上来抢了,“还不给我,我让我妈晚上给我做肉吃。”
唐知手里一疼,捆着肉的糙绳子嘞得手指发白,等唐知反应过来,才知道绳子磨破了手指的皮,气的狠狠给了苏荷一杵子。
苏荷自小吃穿用度都好,长的比唐知高,比她胖,但是她从来不干活,不比做农活的唐知力气大,这一下子下去,顿时挤出来眼泪。
“贱人,你敢打我。”苏荷说罢,上来就要掌掴唐知。
被唐知躲了过去,苏荷直接趴在地上,好看的裙子上都是土。
唐知狠狠瞪了她一眼,蹲下身捡起一块石头,放在苏荷眼睛上方,凶狠的说道,“你再敢叫我贱人,我就弄死你。”
说完朝着苏荷脑袋边狠狠砸在了地上。
苏荷愣怔了许久。
直到唐知走远,才哇的一声被吓哭了。
…
姥姥年轻时生了很多孩子,当年姥爷花了很大一笔钱,翻新了旧屋。
后来几个女儿都嫁了人,姥爷死后,整个大院子就剩舅舅和唐知的母亲。
舅舅娶媳妇后,舅妈看不上母亲常年喝药,撺掇娘家给母亲寻了个婆家。
嫁给邻村的一户姓唐人家。
那人长的英俊潇洒,家里全是兄弟,条件不错,算是高攀。
可是结婚不到俩月,才知道那人酗酒,家暴,坚持了一年,生下唐知,那人便去城里打工,过了一阵子,抱着个儿子回来离的婚。
姥姥觉得母亲可怜,便亲自去唐家接回了母亲,就住在舅舅家里。
舅舅管家后,条件越来越好,在村里算是数一数二的,就连村长都得礼让三分。
房子一次次翻新,越来越气派。
舅舅不喜欢唐知,总说她是个拖油瓶。
儿子能下地干活,生了姑娘最没用,这是舅舅常常挂在嘴边的。
但是那些年,家里所有的活基本都是唐知几个人干的。
舅妈更厉害,常年欺负母亲,这个儿媳妇和姥姥也相处不来,舅舅什么都听她的,就因为舅妈给舅舅生了个儿子。
姥姥看不下去,才从后院收拾出来一间破仓库,另外开的小门。算是收留。
唐知就是在这种环境里长大的。
一住就是16年。
从舅舅的大门口回到自己家的后门,需要绕过整个舅舅家的大院子。
她急得就像有狗追,额头上的碎发粘糊糊的贴在额头上。
回到小屋,姥姥已经全都准备好了。
这种像样的饭菜唐知只能逢年过节去舅舅家干活的时候在厨房见过。
唐知的母亲胎里弱。从小身体就不好,嫁人后,常年过的凄苦,离婚后,一气之下生了场大病,身体再也没好过。
常年需要喝那苦戚戚的汤药吊着。
眼下,刚喝过药,还没等唐知回来,就睡下了。
“整天喝药,还不赶紧死了得了,碍着活人眼,呛死了。”前院的舅妈骂骂咧咧的,早已成了习惯。
唐知算着时间,过不了几个小时,苏荷就该来报仇了。
是了,她是故意让费连来的,也是故意激怒苏荷的。
这件大事,她必须今天就做,否则她的名声就要被毁了。
唐知将今天遇到苏荷的事说给范氏听,范氏慌张的用围裙抹着手,“哎呀,你惹了苏荷,她必定哭着去求你舅妈给她报仇,又少不了一顿毒打,这可咋办啊。”
唐知眼神亮晶晶的,就着微弱的蜡烛,低声说,“姥,你相信我么?”
闷热的午后下了一场雨,外面凉风吹了进来,刚好熄灭了那本就微弱的烛光。
看着唐知那双眼,范氏觉得眼前这个孩子好像变得不太一样了。
“姥,你要是相信我,那你现在去派出所找一个姓陈的,你就说,咱家今晚要遭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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