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知司马长恭这边还在想,下一秒就听到了想要吐血的话语。
只听得另一个女声说道“是,我的确认为皇上的这个决定不妥,惠王不能堪任太子之位,才没有起身恭贺。”
这个回答无疑犹如一声惊雷,在太正殿中炸响。司马长恭刚坐下的身体一个前扑,差点扑翻桌面上的碗碟。他忙开口,厉声制止道“绮兰,你不能饮酒,莫说糊话。”
转而又对着台上正位的司马琛、新晋的张贵妃和太子司马长青躬身说道“绮兰不善饮酒,一沾酒就会说糊话,请让儿臣先行将她送回府中。”
司马琛朝着司马长恭摆了摆手,这样的日子,他不希望出什么岔子。
一旁的张贵妃拿出她以前当德妃时的气度,脸上仍带着温和的笑意。对着女眷坐席中的高绮兰说道“绮兰向来不善饮酒,是母妃今日事忙,没有关照到。”
转而又对司马长恭说道“今日是皇上的寿辰,你倒不必这么着急送绮兰出宫,不如先让人扶绮兰到母妃宫中稍事歇息。”
司马长恭想着张贵妃的手段,心里不由得一跳,他虽然不喜欢高绮兰,可是高绮兰毕竟是他司马长恭的正妃。
这边司马长恭正想着要如何拒了张贵妃的提意,张贵妃却已经朝着身后的宫人吩咐道“还不赶紧将宣王妃扶着,送到庆惠宫去歇息?”声音一如继往的柔和,眼神在看向两个宫人时却带着凌励。
那两个有些年纪的宫人,在看到德妃的眼神时,便是得了暗示。忙躬身应诺领命。
往几位王妃的坐席这边走了过来。
“我今日滴酒未沾,说的并非是胡话。德妃娘娘是想将我押下去,如同处置春旺那一般奴才一般,不知不觉,不动声响地就寻着个错处,叫人将我杖毙了吗?”高绮兰的声音再度响起。
这样质问的语气吓坏了身旁的一众人,都不明白从来不怎么说话的宣王妃很少有存在感,不知今日为何竟然敢这样跟刚升为贵妃,又是皇太子母妃的张德妃说话。且说话的内容太过直白,使得在坐的人都被惊吓住。
张贵妃听着高绮兰仍称呼自己为德妃,并且还提出了春旺的名字,眼角偷瞄了皇帝一眼,眉头皱了皱。脸色已然有些发黑,却仍然挂着僵硬的笑,说道“醉酒的人都会较劲地说自己没醉。听着绮兰这话,越发地醉得不清了。”一边朝呆立在殿中的宫人喝道“你们还愣着做什么?”
怎知从不多话的高绮兰今日竟像是存了心一般,说道“德妃娘娘是想让她们拉着我,路过御花园的池塘时,将我推下去淹死。事后再报我一个醉酒不慎失足落水而死呢?还是将我拖到庆惠宫后对我下药,说我身患重疾,不治而死?”
“高绮兰,住口。”司马长恭再也忍不住地大声喝斥道。他真是不知道自己那个一向来木讷、不多话的王妃,今日抽了什么疯,说了这许多恐怖的话?他在心里恨得牙痒,只想着,‘高绮兰你想死可以,但不要拉上我,更不要拉上整个宣王府给你陪葬。’
司马长青现在是深悔今日为什么会让高绮兰入宫,但现在怎么后悔都迟了。不管怎样,现在最要紧地是将她拉出去,不能让她在这胡言乱语了。至于高绮兰惹出的烂摊子,他只能是以后再想办法去弥补了。
“皇上,德妃娘娘德不配位,她宫中莫名死去的宫人不在少数。是以,适才皇上说德妃贤良淑德,体恤宫人,并不属实,无德升任贵妃之位。高绮兰今日只要一离开这太正殿,只怕就不能活命了,求皇上救儿媳一命。”高绮兰继续语不惊人死不休地说着,语句里虽然是在求皇帝救她,可脸上却没有一丝害怕的表现。
高绮兰这些话一句一句的说出,惊吓了在坐的一众人。没有人敢出大气,更不要说吭声,都尽量地缩小了身子怕被人看到一般。就连前面滋事的司马子媛都瞪大了眼睛,看向这个一向不说什么话的九皇嫂,一脸的惊疑和不敢置信。
司马琛眼带深意地看着高绮兰,无奈地叹了一口气,朝着那两个向高骑兰走过去的宫人摆了摆手,示意她们下去。然后对着高绮兰说道“如果你现在不想离开太正殿,就坐下吧!只是不要再胡言乱语了。”
听着皇帝这无奈而又妥协的话,张贵妃与司马长青对视一眼。对上想要开口说话的司马长青,张贵妃微不可查地摇了摇头。
怎知高绮兰并不坐下,仍旧立着身说道“不知皇上今日宣布所立的储君,是以何条件择选的?”
“高绮兰,闭嘴坐下!”司马长恭忍不住隔着屏风吼道。
高绮兰却似没有听到司马长恭的说话一般,继续看着皇帝说道“自古立储君,立嫡不立长,倘若无嫡才立长;再或者,嫡长不立,则选贤。惠王司马长青非嫡、非长,更不具贤名,何以皇上要立他为储君?”
这下不止是司马长青和张贵妃的脸黑了,就连司马琛的脸都沉了下来。喝道“坐下,再不闭嘴,只怕你今日以后便开不了口说话了。”
高绮兰惨然地一笑,说道“从我打算开口说话的那一刻起,就没想着能活着离开太正殿。但在我死之前,希望皇上能容我把话说完。”
司马琛看着高绮兰面带惨淡的笑容,又叹了一口气,正想说点什么。一直昏沉沉眯着眼的承颐突然被惊醒了一般,慌乱地说道“今日是父皇的寿辰,是谁在这里说死不死的,这般讳气?父皇可是难得一见的明君,怎么会不让人把话说完?”
被一波又一波的惊吓,吓愣住的众人听到承颐这话,都立时反应过来,的确,今日可是皇帝的寿辰呢,按理是不能见血腥的,更不能提死这些字眼的。
司马长青看着突然清醒无比的承颐,眉头大皱,朝着司马恭坐的地方,狠狠地瞪了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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