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人一早起身吃了早点,行囊都上了马车,再向掌柜的拜别,一通忙活下来后也不过辰时。
九龄和大楠俩人就不是个文静温和的性子,趁着春意阑珊,两人乘着马走在车驾前头。这都要走了,一直也忙着没能好好看一番并州风情,临走的时候还做马车里该多无趣啊。
驾马乘风,酒馕掌握。
丝竹声中醉玉人,日暮垂鞭共归去。
少爷可没有这样的风情,陶阳先前又病又伤这底子都还没有养全,只管在马车里歇着。
他自然是要陪着的。
陶阳总也笑话他,久了习惯了也就不理会他,只管自个儿坐着,喝着暖茶,看着书,时不时在提笔写两字。
眼看都出了并州城几十里地了,路过的一处小村子的集市,看着人不少但大都素衣麻布,想必也都是老老实实的耕种人。
商人虽重利,但好歹吃饱穿暖,照顾得妻儿。
人各有命。
已经过午,大伙儿吃干粮也都无趣,正好路过这还能买壶烧酒带点儿香肉。
陶阳还没下马车,就听着外头有些吵闹。
买点酒菜的功夫,怎么就吵起来了。
怎么着,荒山野岭的小地方,还打算英雄救美吗?
少爷正倚着窗吃了口点心就被陶阳给拉了下去,听他嫌弃着:这外头都吵嚷起来,怎么还这么心大吃点心呢。
少爷笑着,反握住陶阳的手,率先下了马车再转过身儿来扶着他。
但也不是他不好奇,只不过九龄和大楠都是有分寸的人,能出什么事儿?嗯,最重要的是呢,阿陶会过来牵他的手啊。
嘿嘿。
两人下了车驾,小厮都守在一旁护着,散开了人群走到九龄和大楠身边儿。
陶阳站定,背手一笑。
原来这戏文儿里的唱的也不是不可能。
人群中的是一个小姑娘,年纪不大,看着也就十四五岁的样子,衣裳脏乱不堪,头发也乱的很,抱着一把破旧的琵琶。
酒馆老板正领着几个手持棍棒的伙计围在一旁,吵嚷着要打死她。
问了原由,说她原本是酒馆里打杂的,但手脚不干净偷了银子,今儿要打死她。
她抱着破旧琵琶,哭得伤心。
姑娘年纪小,眉目里也是干净纯真的样子,不像是会偷银子的人,但也不喊冤,大家都是局外人也不好多说什么。
大楠一向是个心善的,看是个小姑娘,这心下慈悲一泛就扶起了人家,问明。
姑娘这才抹了把眼泪,解释道:本是孤儿,由师傅养大跟着学琵琶,前些日子师傅重病,她借不到银两才偷了。
听着真是闻者伤心,见者同情。
按这本子演下去,起码得天黑。他们哪儿来这么多时间耽误,陶阳招来小厮,索性拿了些银子给老板,算是赔他这几日的丢的钱。
给了姑娘一锭银子,姑娘没要,跪了下来给少爷们磕头。
“快起来吧。”九龄扶她起身,笑嘻嘻地打着马虎眼儿,道:“我们都是一群糙老爷们,做事只管随心就好。用不上报答,姑娘拿了银子安家去吧。”
“早就没有家了。”姑娘满身是伤,哭得梨花带雨,道:“师父死了我就无依无靠了,原本也留了点银子,被人抢走还险些卖到青楼去了。”
陶阳背手,沉默。
真是可怜,无依无靠又是一个未及笄的小姑娘,难怪有人盯上,说起来也是合情合理。
少爷与陶阳对视一眼,意味深长。
道:“姑娘可有亲人,我让人送…”
少爷一句话没说完,便听姑娘哭得伤心,抽噎着打断道:“打我记事就跟着师傅学艺,没有亲人。”
“恩公是好人。”姑娘跪下磕头:“就带上我做了洒扫丫头吧,不然随意安置一处也行,求您各位了!”
这儿是个小地方,大伙儿饭都吃不饱了,谁家要丫鬟。再说她如今被抓偷了银子,这临村几户谁家还能容得下她。
九龄欲言又止,像是有些犹豫。
大楠倒是实在,安安静静的。看着她手里的琵琶片刻,转过头来对上少爷含笑的眼神。
少爷只管现在陶阳身边儿,不发一言,只管笑意盈盈由着他们自个儿定。
有的时候,真有因果轮回这样的东西。
每个人都能从别处看见些自个儿熟悉的事儿,像回忆又像经历。
想想岳哥和三哥孔云龙当年都是酒馆里端茶上菜的跑堂小厮,机缘巧合认识了一位老先生,看着是个好苗子,还劝了好几次才让他们登门拜师入郭门。
当时郭家正是落魄,大先生也是举步维艰,温饱都成了难事儿,俩孩子也不信学艺还觉着跑堂是正经活儿,前后犹豫了好长时间。
最后,便是这样一块儿陪着师父走了起来,有了今时今日的德云书院,今时今日名动北直隶的角儿。
郭家门下一向不拒贫民,不问出身。
日头一晃,一束光恰好从四个少年眼前散过,一眨眼又暗了下来。
最后,这姑娘抱着破旧得琵琶坐在最后的那驾放行囊的马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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