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阳的车驾十分顺利地出了城向天津去,没人发现堂主也在随行的车驾里。
二爷的人被看得紧紧的,一举一动都瞒不住盛京的人。前后思量,一个既聪明能有本事带堂主出城,还得不被人注意的,也只有陶阳了。
他是名角儿,出城是常事,去天津麒麟剧社更是情理之中的。就算因为是大先生门生而引人注目,但也没人找得出错处来阻拦他。京城局势瞬息万变,总归人家也不是朝廷里的人,手里无兵无将,无权无势,何必费心费神去盯着他。
堂主出了军营回孟府看了眼九良后,这第二天儿,天还没亮就跟着陶阳出了城。
果不其然,前脚刚走,这头孟府外围的暗线就又多了一批,看得死死的。再晚上一步,这八成就没那么容易蒙混过关了。
这安安稳稳地赶了两三日的路,眼看着就要到天津城了,却在三十里处的山林遇上了刺杀。
或许是有人走漏了风声,又或许是盛京的那些人察觉出了不对,但眼下的刀光血影都没这份儿闲心去想原因了。
杀手来势汹汹,像是早有埋伏就等着他们进入圈套来。一行人出手十分狠辣,招式诡异,不像是中原人。
在陶阳和孟鹤堂之间扫了扫,似乎不确定哪一个才是他们要找的人。
领头的抬起刀指向他们两人,用怪异的口音说了句:“拿来。”
陶阳皱眉深思,堂主一笑,不做回答。上前一步撩袍拔剑。
既然情势明了,他们也不废话。拔刀相向,只要杀了人,想要什么都可以。
两方人马混战,山林雪地腥风血雨。
他本是习文爱墨的文生,不爱刀剑血雨,只求国泰民安。
既然各为其主,那便不必留情。
这世间人人都身不由己,每条性命都是无辜,但为家国,都可牺牲。
我天朝江山就算改朝换代也只能是天朝子民,轮不上这些个外族人插手半分!
“孟哥你先走!”眼看孟鹤堂因为护着他而展不开手脚,血痕一处又增一处,陶阳心下急得很。一边儿勉强握剑自卫,一边儿急道:“他们是冲你来的,你走了,他们不会对我怎么样的!”
这些都是冷血无情的杀手,哪里管什么无辜与否,手软才是最不可能的事儿。陶阳只能勉强自卫,对抗起这些训练有素的杀手,根本绝无可能生还。
“一起来,一起走!”
堂主已是精疲力尽,用尽最后力量吼了一句,侧过身才勉强避开了迎面劈下的刀剑!
只有三十里,天津近在眼前。
护卫们奋力厮杀,死伤已经过半;孟鹤堂的肩背手臂也满是刀剑伤口,鲜血早染透了青衫,在雪地上开了一朵又一朵的血花。
护在陶阳身边儿,他步子也变得乱了起来,受伤的手臂渐渐失了力。
杀手死伤也不少,但都是死侍,不死绝就一定不罢手。全冲着孟鹤堂来的,一个个前仆后继不死不休,眼见他正是力竭之时,几人奋起直追,狠下杀手。
信烟已经放了一会儿,很快的,很快援兵就会到了。
护卫都被缠住手脚,自顾不暇。他一拳难敌四手,左挡刀右抵剑,身前有明枪身后有暗箭!
他孟鹤堂,不应该这样死去。
绝不!
刀断便持剑,跪倒便站起,伤重也忍耐,战至血尽方是男儿!
“啊——”
他奋起挥剑与身前的死侍厮杀,刀光剑影,鲜血四溅,红了眼,染了袍。
身后风簌急流,一片箭雨铺天盖地。
横尸遍地。
“孟哥小心!”
他正浴血奋战,歇尽这最后的全力划断了眼前两名杀手的脖颈。
陶阳的一声急吼还没来才刚传入他的耳中,他甚至还没能来得及转身,就被一股力从身后往前重重扑倒。
胸前猛地一缩,随即痛感遍布全身!
痛如刀挫,透心彻骨。
堂主咬着牙垂眸一看,一枚黑羽箭穿透胸膛。背后是紧贴在他后胸的陶阳。
身后马蹄声杂乱,铁甲渐近。
他是想给孟哥挡下来的,奈何重箭难抵,一只黑羽穿刺两人胸膛。
是淏城军来了。
“陶阳…”
堂主痛皱了眉心,侧过头去,陶阳的发带正散在他肩头。
陶阳,再撑一会儿…别睡,大林还在京城等你呢!
只可惜,他的遍体鳞伤已经给不了自个儿张口说话儿的力气了。只有一声陶阳。而后,他就重重地含上了眼…
————————————————
“孟哥儿,你这回出京一定要当心啊,我不在身边儿都没人看着你啊!”
“唉,怎么就非得陶阳去呢!”
……
“咱讲理啊,你要是一块儿走了,谁还信我在京城!”
你不能去,万一你受伤了怎么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