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楼之上,一道道目光震惊的望着这突如其来的一幕。
他们知道会发生什么,却没想到在关键时刻,这本该受难的沈家却来了一招釜底抽薪。
下方的百姓慌不择路,因此他们并不知道场内发生了什么,与之相比,贵人们看的可就清楚多了。
就在一道道飞镖袭向马车的瞬间,一股异样的内力波动也自马车中传来。
贵人中的高们手只需要看一眼便知道,是两辆马车中有人,在对那群想要偷袭他们的不速之客出手。
这说明什么?
说明想给沈家难堪的人蓄谋已久,却独独没料到沈家早有准备,竟给他们来了一手请君入瓮。
“精彩,精彩啊!”
“看样子,今日又有好戏看了呢。”
“可不是嘛,咱们天武已好久没有这般龙争虎斗,为我等献上一出好戏了。之前那些曲目,本少爷都看够了。”
“也不知究竟是楼家棋高一着,还是沈家更胜一筹了。”
……
此刻,高阁上的议论纷纷与兴味盎然,与下方百姓的逃窜与尖叫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士族子弟的悠闲惬意,自然是寒门之人所无法想象的。
就像他们看待这些争斗的态度一般,麻木不仁。
随着飞镖没入几名打手的身体,酒楼上的君霖也皱起了眉头。
眉心那点殷红刺目异常,让他整个人都多了一丝威严之态。
好啊,你们居然还敢反抗?
一抹冷笑攀上他的嘴角,他本想着车中是三名女子,他也没必要做的太绝。可他这人吧,最讨厌别人反抗他了。
你要是乖乖顺从,本王自会给你好脸色。可你若敬酒不吃吃罚酒,那可就别怪本王对你们不客气了。
君霖“不听话的蝼蚁该是什么下场,不用本王告诉你们吧?”
把玩着手中的茶盏,君霖声音冷淡的对身后的侍卫说道。
“属下明白。”
随着一声回应传来,新一轮的脚步声又一次在下方的街道上响起。
但不知为何,君霖却发现站在自己身旁的楼湘面色微沉,神情中染着一丝说不出的凝重。
君霖“湘儿,你是哪儿不舒服么?”
楼湘“没,没有,多谢王爷关心。”
摇了摇头,红衣少女对君霖微微一笑,眼若秋水。
可又有谁知道她在瞧见楼英受伤的瞬间,心底是何等的震撼。
因为对方的武艺,她是最清楚的……
好在楼英只是被飞镖擦伤了脸,并不是什么要紧的伤势。
浅浅的安慰了自己一句,楼湘也再次将目光投向街道,等待起一切的后续。
沈家激怒了君霖,对她而言可是一件大好事。
霍鄞“表弟,你说是谁要对付沈家?”
趴到栏杆前,霍鄞也顾不得问君晏是不是乔君了。毕竟眼下发生的事情,似乎更值得他的关注。
君晏“你觉得是谁,那就是谁呗。”
走到霍鄞身边,君晏凤眸深潋,不见一丝暗色。他就那么静静地注视着下方的马车,回答的那叫一个敷衍。
霍鄞“君霖和楼湘?”
君晏“知道你还问?”
霍鄞“我……”
瞪着君晏,霍鄞一时间竟被他怼的说不出话来。
于是他沉默了半晌,终于是鬼使神差的道了一句
“表弟,你变了。”
君晏“……”
这一刻,君晏根本就不想理身边这个二傻子表哥。
是啊,我变了,你可真是好聪明啊,居然现在才看出来呢。
而就在君晏压抑着心中的无语,霍鄞对此表示强烈好奇之际,下方的街道竟又一次热闹了起来。
眨眼之间,二三十名打手从街边小巷中窜出。他们面戴黑巾,手提武器,正以最快的速度向两辆马车袭杀而去。
至于那些挡在他们面前的无用侍卫,早便被先锋队给打趴下了。
沈家虽是巨富,可家中却真没什么像样儿的高手。
加之众人都瞧得出,这一批出手的人显然比上一批高了不止一个档次。
这是动真格儿的了。
而就在他们一步步逼近马车,想要挥动自己手中的屠刀时,一道空灵中透着凉意的女声终于自第一辆马车中响起。
“诸位,我沈家与你们无冤无仇,你们又何必坏我两位妹妹归期,一定要在这长街之上苦苦相逼呢?”
随着这道女声传开,一只玉手也轻轻地撩起了前车的布幔。
一袭鹅黄衣裙随风而动,此女黑发纤腰,容颜秀美异常。只见她站在马车之前,单手握剑,英姿飒爽。
她不是别人,正是沈家大小姐沈灵。
一道道目光落下,有惊叹,有欣赏,有垂涎,也有浓浓的惋惜。
这是什么时候?
人家极可能要你命的时候。
你说啊,你这个时候出来不是送死么?这么个可人儿,你但凡躲在车里多拖些时间,这一劫说不得便躲过去了。
显然,在大部分吃瓜群众看来,沈灵躲着可比硬钢要有用。
而且就算是躲着,想要逢凶化吉估计也得靠运气。
运气若是不好,一切都得白搭……
然而就在他们这般感慨之际,沈灵却忽然抬头扫视一众打手,目光微冷道
“再给你等最后一次机会,退可保命,进则入无间地狱。诸位,请选吧。”
哗!
闻言,众人几乎同时倒吸了一口凉气。
因为他们真不知沈灵是真的有底气呢?还是离京久了,居然已经不知道什么叫天高地厚了。
对此,很多人自然选择了后者。
而与他们不同的是,霍鄞倒是对沈灵投去了欣赏的目光。
因为他觉得不管沈家能否躲过此劫,沈灵的骨气都已经战胜了在场无数人。
看看吧,适当的时候他还是可以帮上一把的……
瞥了一眼霍鄞,君晏想都不用想就知道对方在想些什么。
天下苍生,他表哥最爱天下苍生,最见不得仗势欺人。
哎,虽然傻,但好歹还傻得情有可原啊。
君霖“杀了她。”
而就在君晏吐槽霍鄞之时,他却听到了君霖传给属下的指令。
与此同时,那群停住的打手仿佛同时按下了开启键一般,对立在马车前的沈灵招呼了上去。
刀光剑影,飞镖凌厉。
这一刻,楼上好些女子都闭上了眼睛。因为她们觉得不出几秒,沈灵便会被砍成肉泥。
沈灵“何苦呢……”
双眸微闭,沈灵无奈一笑。
她不闪不躲,就那么安静的站在原地。即便在她的不远处,已经有一支锐利的箭矢破风而来,随时可能将她本人洞穿。
这等气度,竟让高阁之上的楼湘都眸色一暗。
楼家与沈家争斗多年,她身为楼家嫡女,自然十分关注沈灵。这是她的对手,所以她对其的调查自是仔细的不能再仔细。
沈灵性子倔,宁折不弯,头脑简单,这样的沈灵绝对没有此刻的勇气,来面对那一众奔向她的杀招。
沈灵,你的依仗究竟是什么?
这个疑问刚在楼湘心中响起,答案便呼之欲出。
因为就在那支箭矢迎面射向沈灵,即将洞穿她的胸口时,一只纤白如玉的小手竟瞬间探出,完美的阻挡了它的势如破竹。
那只手握住了箭矢,并在握住的瞬间微微用力,将其瞬间折断的同时,毫不留恋的丢弃。
这明明是一个很简单的动作,却不知为何沾染了一丝名为蔑视的情绪。
而比蔑视更可怕的是,她连蔑视都懒得蔑视你。
因为下一秒这只小手已随意一挥,奇迹般的带走了那冲在最前面的几名打手。
只见得那几人的身体瞬间僵住,而后缓缓软倒,死不瞑目。
哗!
哗然之声再次响彻,贵人们纷纷侧目,打手们面色惶恐。因为谁也没想到转折会再次到来,而且来得如此之快。
此刻,他们耳边仿佛同时响起了一句话“何苦呢……”
前一秒,他们还觉得沈灵在给他们讲笑话。可这一秒他们才明白,他们这些不相信沈灵的人,似乎才是真正的笑话。
当然,此刻最该受到关注的不是说话的沈灵,而是那动手的白裙少女。
冬日的阳光倾泻,暖洋洋的照在那道纤细的倩影之上。她眉似远山含黛,肤若天山白雪。那种缥缈中透着清冷的气质,让无数公子为之着迷。
这一刻,即便是站在楼湘身边的君霖,眼中都沾染了一抹惊艳之色。
谁能想到,那个随手便能掰断箭矢,让几名杀手为之殒命的高手,居然会是一位谪仙般的少女。
她是谁?
这是此刻所有人心中的疑问,也是他们正在疯狂讨论的事情。
她是谁呢?
恐怕在场没有人比霍鄞更加的清楚。
因为前一秒还在为表弟变了而苦恼,为要不要帮助沈灵而沉思的霍鄞,此刻正紧紧地抓着栏杆,并将那精雕细琢的木栏杆抠出了十个不可描述的小窟窿……
俊逸的容颜染上一丝木纳,他就那般紧紧地盯着少女,连眼睛的都不敢眨一下。
即便眼睛都看红了,还是舍不得眨。
他怕他在做梦,怕他是被表弟气晕了头,才会看到如此美好的幻觉。
他至今都记得那日清晨那个卑微的自己,以及那个打破他所有卑微,让他自此魂牵梦萦的人。
他说过会等她,可他却不知道他能不能等到她。
攥紧双手,霍鄞的内心充满了挣扎与期待,即便眼睛已睁得有些疼,还是舍不得闭上。
直到他一直都在注视的那个人缓缓抬头,眸色清澈的望向了他。
同时落在他面前的,还有一根细如牛毛的银针。
然后君晏便见这个傻子拿起银针,认认真真的扎了他自己好几下。
好疼!
明明很疼,可霍鄞却在笑,在对着下方那面色无奈的少女一个劲儿的傻笑。
垂眸,那站在沈灵身边的沐鸢心跳都快了几分。
她明明只看了某个傻子几眼,却有种面似火烧的错觉。而且,而且他一直这么盯着我看,就不怕穿帮么……
这般想着沐鸢又哪里知道,人只是太关注一点事或是一个人了,才会觉得这件事很显眼。
因为此刻不止是霍鄞,所有人都在看她,无一例外。
好在她心动归心动,终究没忘记眼下的正事。
沐鸢“姐姐,你没受伤吧?”
侧眸询问沈灵,沐鸢就像一个妹妹在关切长姐一般,眼中溢满了担忧。
沈灵“鸢儿放心,姐姐无事。”
摇了摇头,沈灵眼中的姐妹情深也一点不差。
而那一众围观者这才明白,这位动手的白衣少女便是被寻回的两位沈小姐之一。只是不知是二小姐还是三小姐了……
瞧着这年纪,倒也十分合适。
不过眼下可不是讨论年龄合不合适的时候,因为众人的反应说来话长,实际上只在数息之间而已。
也就是说沈灵与沐鸢刚刚喘了一口气,新的打手们便扑了上来。
不止是扑向她们,还同时扑向了后面那辆马车。因为打手中的高手们已探查过,前面那辆马车里已经没有人了。
而比起前面那辆马车,后面这辆竟显得十分怪异。
怎么说呢?
也不知道是不是他们的错觉,他们总觉得这后面这辆马车,似乎比前面那辆也来得膨胀。
就好像是装满了东西,快要装不下了的那种膨胀。
眼下沈灵已经出现,她乃是沈家铁板钉钉的大小姐。那么他们先推测吧,假设那站在她身边的少女是二小姐,那后面这辆车里的,应该就是三小姐了吧?
毕竟这自古长幼有序,前车后车也是有礼数的嘛。
这个想法不止是一众打手的,也同样是守在暗处的楼英的。
他楼英不傻,自然能瞧出沐鸢实力不弱,是个不好对付的主儿。
既然前面两个不好对付,那就抓最小的那个来威胁她们好了。
实在不行,毁掉一个也是毁嘛。
打定主意,楼英终于混入一众打手之中,缓步走向了第二辆马车。其中有两个手脚快的打手,此刻都已经爬到车门了。
然而谁也没有料到,刚要伸手掀开车帘的他们,下一秒便会血溅当场。
嗷呜!
一道银色闪电瞬间自马车中杀出,好似泰山压顶般将两名打手扑倒,而后吭哧便是一口。
鲜血迸溅,四座同惊。
唯有一道女声带着明显错愕,自马车中幽幽传来
“二哈,不准吃!脏死了!快给麻麻松口!”
。